第六章 新梦(2/2)
黑色的所罗阎散发出浓裂的曼陀罗香。
我双手合十诚心许愿：“如果真有上帝，请让我下地狱。”
我忘记了如何呼吸。在坠地前已彻底窒息。
哭哑了嗓子的九岁孩子蜷在墙角瑟瑟发抖。
左手紧紧捂住嘴唇，右手颤抖着向下身探去。
6-8
古堡沉重灰败的雕花木门打开的瞬间，我的眼里一片斑驳惨烈的血色。
“爸爸”墨痕仰起稚气的小脸，或许早已通红的双眼掩在纯黑的绸带下，苍白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而破碎，几不可闻。
墨尘紧紧抓住他持药的双手。
6-6
“哥，原来闭着眼睛向上帝许愿真的会实现呀！”墨痕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脖子不放手了，“哥，你真的是我哥吗？你不会离开小痕，对不对？”
“紫尘，你终于长大了~”微弱星光下，洛莲的脸美得三分惊悚。
伸手僵硬地摸着小痕的脑袋，艰涩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
满手血腥的我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耳边全是气流破空的呜咽，嘴角有液体流出来，我感觉不到温度，他的一声“对不起”，极度不真实。
6-7
空洞的双眼，空洞的微笑。
“现在开始，我们做穷人。”我俯身擦去墨痕的眼泪，新生般地微笑起来。
细长的手指拈着一根燃了一半的蜡烛，她从容地将第十四根点燃，然后将蜡烛插进蛋糕里。我走过去，将整瓶的半透明粉末撒在生日蛋糕上，然后一口气吹灭了十五根蜡烛。
任之遥迎向墨尘缓缓抬起的脸，凄然美丽得惊心动魄。
墨痕紧紧攥着我的手，仰起脸哭着问我为什么。
手中代表穷人的黑色身份证，轻轻错开，上面是苍白的“墨痕”，下面是更加苍白的“墨染”。
黑暗里传来媚惑的轻笑，被子被拉开，散发着罂粟香味的柔软身体缓缓压下。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我听见墨尘裂心的声响，相当清脆。
结果墨尘遇上了任之遥，结果洛莲一个月便爬上了墨杀的床。
枯叶街74147号。,
被媚术操纵的任之遥双目痴迷地走到墨痕面前，缓缓蹲下。
墨尘发出重伤的野兽般的呜咽。
那是我的匕首。我本能地拔出来，血色的视野里一闪而过的银芒。]
推开房门，满月月辉笼罩的洛莲，笑容优雅而高傲。
我面无表情地微垂眼睫。
这一笑，便不止是一次。然而十四岁入梦的人，却是模糊了脸面的男子。
身体康复后，照顾我与墨痕的机械女佣交给我两张身份证，然后程序式地自我解体粉碎。
“任之遥，为什么要让我如此恨你三个孩子最后一个，不亲自动手了吗？”
墨尘第一次露出父亲的微笑，那么那么温柔又宠溺。我的眼泪落在他的眼睛里，我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我轻轻唤他，“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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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生日，偌大的墨杀总部，被墨杀领着逛完每一个角落。
洛莲愉悦地轻笑，笑着笑着，便染上了疯狂。
仔细看来，与洛莲不仅是神似了。
虚浮的意识在进入她的前一瞬猛然清醒，我狠狠将她推开，抓起一件衣物便冲出了房间。
那双盈了秋水的眸，媚术施展，便是无尽的沉沦窒息。
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洛莲。我向她身后的任之遥伸出手，我带着恶意地乖巧微笑，“爸，小痕呢？”
墨杀最后一个亲信被我划破喉咙时，死死盯着我身后的冷面男人，他大笑，他说，“我等你们————”
我站在中转的天台上迎风倒下。身后是墨尘撕心裂肺的尖叫，他扑过来，将我抱在怀里。
墨杀垂首在她唇上轻吻，短短三秒，却也足够我吞下一口蛋糕。
洛莲残忍地命令，“之遥，你可以死了。”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如蛇般缠住那敏感的器官，我全身僵硬几乎尖叫出声。
洛莲掐着我的脖子，盛有黑色液体的水晶瓶递至我的嘴边，我犹豫了一下，便缓缓张了口。
结果我，是这个布满曼陀罗香味的黑色漩涡里，被任之遥解救的牺牲。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用力地拥抱墨痕，这个和他一样，眼睛清澈得孩子气的生命。
从水晶棺材里爬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墨痕抱在怀里，这个以我十年的痛苦换来的生命，脆弱得我一碰就散了架。,
任之遥微笑着拔下水晶瓶塞。
我的复苏在一个枯叶纷扬的傍晚，墨痕十岁生日，被抓着胳膊摇得不耐烦的我一睁眼便是墨痕天真的笑脸。
墨杀走进来，在洛莲身边坐下，拿起刀叉，切下一块蛋糕，亲自喂进洛莲嘴里。在他自己吞下一块蛋糕时，洛莲瞬间泪如雨下。
墨杀总部是中国古代府院式建筑。半壁悬崖之上，深夜的风切出不流血的伤口。
被注射过药剂的我与墨尘虚弱地站在洛莲身侧，只是站着。
一只血色蝙蝠扑向墨痕肩颈，然后收拢翅膀没再动了。
任之遥走到墨尘面前，重重跪下。
空气里传来隐约的血腥味。
我浑身冷汗地从床上坐起，身体却是滚烫的。我像离水的鱼般拼命喘息，喉咙深处发出破碎的呜咽。
洛莲扬手甩了我一个耳光，银制的刀叉掉在地上，持枪而入的杀手在她一句“卖了”中将我架了出去。
不时便能看到抽搐着倒下的人，也有全身僵硬如死尸或立或躺的，更有双目痴迷的头颅在廊道尽头梦幻地微笑。
洛莲看着我仅是微垂的眼睛轻笑出声，“紫尘，你最好将我杀了。”
任之遥的左手捏着一把匕首，匕身完全嵌在墨痕的脊柱里。
墨杀将我抱起来，看着我身上黑色的蕾丝睡袍，冰冷的瞳孔微缩了一下，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以叹息的语调：“得不到，她才会一直留下来无关爱情。”
“杀了他。”墨杀麻木冰冷地重复，直到我看见将死之人就上前补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