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一次尝试“合作”(1/3)

    武藤拉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而舒莱曼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身后那两个人意见产生了些分歧,提着药箱,自己就先往里面的诊室走去了。

    王良明觉得十分愧疚。特别是因为在以前,这类杂事,基本都由他自己主动帮着舒莱曼先生去做,无论他有没有要求过自己。但今天,日本兵却竟然让老先生自己一个人,去提那么重的东西。这让王良明心里面极为过意不去。

    “你这是干什么?”见舒莱曼关上了诊室的门,王良明才回过头,低声质问起武藤来。飞行员只是挠挠头,摊着一只手,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像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又没有要你去帮他啊。你怎么自己就跟这儿···自作主张,以为他需要你过去了?”

    听他这么讲,王良明简直无话可说。“这是最基本的礼节,是显得客气、礼貌、有教养的表现,好不好?”武藤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同样感到极其不可思议,“礼节?怎么又说起‘礼节’了?你这样搞,是不尊重人家,好不好?”

    “怎么会是不尊重人家啊?”王良明根本无法理解男人的脑回路。

    “你仔细想想啊,”武藤拍拍他的肩,把他拉到一边,离里面那间诊室又更远了一些,以便德国医生不会听到他们两人间的交谈。

    “咱们为什么要去帮别人忙?是因为,另一个人单凭借自己的本领,完不成一件事。这时候,只有再辅助上一个人的力量,才能够达成既定目标。就和你昨天晚上,上不去窗户是一个道理。如果我不帮你,”

    说到这儿,男人便咧嘴乐了,揶揄起他:“你只能把裤子越扯越大,趴在那儿一晚上下不来。”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那副尴尬得吃不去怂不来的模样,王良明的脸就红到了耳根。但是碍于两人现在是在外面,又有‘外人’在旁边,自己也实在不好冲他发飙。于是,王良明只得生气地背过身去,冷冷地反问他:“那,这和舒莱曼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发现,你怎么这么爱管别人叫先生呢?嗯?”武藤伸出手,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继续跟他解释,“他现在明明自己能拿得了那个箱子。走起路,我看也不怎么吃力。你这个时候要是跑过去帮他,不就是意味着,他不行,自己做不到,必须你帮才能完成。可是,他自己又有能力。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在否定他的能力?他会高兴?”

    王良明皱着眉,听完武藤对自己一番长篇大论的“教育”后,仔细寻思了下,倒似乎也有些道理。尽管,在中国人的传统理念中,帮助年长者是天经地义的,哪怕他们没有这样的要求。

    正思索间,舒莱曼的声音从里侧的诊室传了出来。王良明赶忙拉着武藤走到里面去。

    一进门,他只见舒莱曼站在那儿,嘴里正嚼着东西,一只手还端着一个搁着刀叉、油乎乎的大空盘子,递向了自己,“帮我洗了。”德国医生很简单明了地给了个指示,便坐回桌边,继续整理起了手头的档案。

    王良明拿着沉甸甸的空盘子,心中有点奇怪。因为,这要放在平时,哪怕是自己在舒莱曼这里吃早餐,用完的盘子,他也从未要求自己去洗过。通常都是放在灶台旁,镇长会让来收拾家务的阿婆,定点过来帮他弄好。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自己的‘上司’给自己下达了指示,王良明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就要走向水池子那里。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又正好对上了站在身后的武藤那敏锐的双眸。强烈的尴尬,让王良明只得匆忙撇开眼。但他发现,日本兵脸色有些阴沉,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不会是

    王良明回想起先前,地下室里的那一幕。舒莱曼后来告诉自己,那是武藤以为他在欺压自己

    这次难道又?

    不至于吧?王良明暗暗寻思了一阵儿,心里头乱糟糟的。他琢磨着,自己好不容易才跟武藤解释清楚了这个误会,努力地让他相信了舒莱曼是个好人。可谁知,舒莱曼今天为什么要整这么一出?

    他对此的确很是费解。但是,不管怎样,舒莱曼不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个好人,这点毋庸置疑。自己也决不能让日本兵继续产生这样的误会。

    对,不能让他误会这个善良的德国人!想到这里,刚刚拧开了水龙头的王良明,便又犯了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回头大声对舒莱曼讲道:“舒莱曼先生,您今天还要做蛋糕吗?要不我一会儿,再去集市上帮您买些鸡蛋,然后把奶油也给您打好吧?”

    王良明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就能让武藤觉得他做这些事,其实都再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了?

    真是的,都不说自己压根就不怎么擅长打奶油了。以前舒莱曼做蛋糕,或者苹果派和其它点心的时候,自己连下手都没搭过。可眼下,自己为了从某种程度‘掩’武藤的‘耳目’,居然能够信口雌黄到这般地步。王良明在心里头不停责骂着自己。

    而比说胡话更令他尴尬的是,舒莱曼完全忽略了他‘新奇’的提议,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着面前凌乱的文件纸张。而在一旁,武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舒莱曼的眼神也略有些冷峻。

    越弄越糟糕的局面,让王良明几乎要忍不住,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过因为武藤昨天晚上的‘告诫’,还会时时在耳畔回响,他右手的冲动最终被生生地忍了下来。

    舒莱曼这时把手头的文件放到了一边,抬头瞅了眼面前好似准备将自己当作罪犯在审判一样的日本兵,又瞟了下不远处水池旁正尴尬地洗着盘子的王良明,潜意识里,基本上拿定了点想法。

    伴随着龙头里涓涓细流滑落到餐具上,发出哗哗声响,王良明听见舒莱曼又开始和飞行员用德语对着话。他明白,依着自己这半瓶子醋的水准,肯定是无法听懂了。但是,当他一看到武藤挺直了身板,用军人在部队里那种下属回答上级的严肃口吻回答着舒莱曼的疑问时,就感到很是头疼:这误会真是彻底闹得越来越大了。

    他羞愧万分地转过了头去。因此也没注意到,半晌过后,舒莱曼嘴角扯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把桌上的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日本人。

    “去把这个拿走,和王良明一起整理清楚吧。”德语的谈话终于又切换回了英语。武藤点头答应了一下,单手接过了档案袋,就朝正站在水池边干发愣的王良明走去。不过这时,诊所大门的门铃突然响起。紧跟着,不等他们开门,一个女人便抱着一个不停啼哭着的婴儿,直接进来了。

    “舒莱曼先生,我孩子好像发烧了,您帮着给他看看吧。”那妇女把孩子抱到了舒莱曼跟前。舒莱曼拉过来把椅子,要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接着,他就打开了裹着孩子的小绒被褥,拿了手电和压舌板检查了下孩子的喉咙,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便重新把孩子的襁褓盖好。

    “就是一般的炎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舒莱曼不太会那些专业词汇的中文发音,便用英语对王良明讲了下,再由王良明把这话转译成中文说给那女人听。“我给你拿四片阿司匹林,还有六十毫升的止咳药。你回去后,对着我写给你的说明,给他按时按量服用就行。”

    “舒莱曼先生说他给你”王良明正一边埋头写着处方单,一边对女人解释着舒莱曼的话,方才一直沉默着的日本兵却突然摆了下手,示意他停止。“我觉得用两片药就够了,”武藤用英文对正在药柜里找药的舒莱曼讲道,“止咳药也减半。”

    本来正弯腰翻腾着柜子里药品的舒莱曼,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王良明心里面咯噔一下,有点害怕。他担心,若是这两人继续方才的那般僵持,恐怕,会搞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舒莱曼是这个镇子里唯一完全精通现代医疗的人,同时在‘旁门左道’方面,知道得也比很多人要多。因而,他的许多话,在镇民们的眼里,基本上就等同于权威,与镇长不相上下。可是现在,居然能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要开始质疑他的说法了。

    王良明赶忙想提醒武藤别再继续说了,日本兵却毫不在乎地冲他扬了下眉头,撇撇嘴。舒莱曼也没转过身,只是静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东亚人的体质,和西方人不同,不太适合过多地使用抗生素。”飞行员颇为得意地回答着舒莱曼,显出一派胸有成竹的自信。“所以,生了病,最重要的是调养,要靠自身的免疫力来消灭病毒。抗生素只能用来作为一个辅助。最重要的,是要靠身体机能来进行调节。”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