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凭什么让我为别人犯的错买单?(1/3)

    二:凭什么让我为别人犯的错买单?

    林玥和很多中学同学都有联系,每每有聚会她也会欣然前往,但没有听谁提起过何宝山。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林玥从来没有忘记他。好吧,严格意义上说,她也不是天天都想着他,但那次游泳池的邂逅对她意义非凡,何宝山也成了她中学时期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林玥报名参加游泳班原本只是想提高稀疏平常的体育成绩,不然将来申请大学名校可能会吃亏。没想到练着练着竟然出了成绩,不是争强好胜,只是每逢竞争,她不自觉得总试着往前挤而已。她游得不差,可直到学入水那天,她才真正喜欢上这项运动。教练介绍何宝山给她认识时,林玥讶异极了。在这个无论爹妈多厉害都没人甩的寄宿学校,想日子好过只能自己争地盘拼存在感。她早就听说过学校这个传奇人物,何宝山的游泳、拳头、脾气都是一流火爆,学校上上下下没人敢惹。

    何宝山这样的男生,永远不会注意她。她不过刚上初中,天啊,她甚至才刚刚有了初潮,然而像所有女孩子一样,初潮总是伴随着某种感觉的觉醒,然后身体和心思一起开始疯长。很长一段时间,林玥想起那个下午就有些脸红心跳,一个高大魁梧只穿游泳裤的男生在她身边,她就是再不花痴也不可能不受体内荷尔蒙的影响。

    但是,远远不止这些,她觉得认识何宝山那天是她最幸运的一天,不光是他教她游泳,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他。她不指望他也能喜欢她,实际上没人喜欢她,周围同学和朋友更愿意相信她是个怪物。长到这么大,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动心,而且是对他动了心,这实在太奇怪而且难为情了。

    就这样,她将那份情窦初开珍藏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在那里。「我一直都在游泳,你呢?」林玥叹口气,说得缓慢悠然。

    何宝山胸口涌起突如其来的暖意,「你」

    林玥提高声音,「当然,和我们一个中学的人多了去,你以为谁我都会投怀送抱嘛?你曾经教过我游泳,从那时起我就非常喜欢你了,这下你满意了吧?」何宝山瞪着她的眼神仿佛他一头撞上水泥墙,「林玥。」林玥自嘲地『哼』了一声。她没想到会在酒吧看见何宝山,然而封存的记忆一下被打开。何宝山没有认出她,甚至在她报出名字后,他脸上也没有一点儿表情。她接近他,也给他机会接近她,可所做的一切在何宝山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想要寻欢作乐的饥渴荡妇而已。想到这儿林玥万分沮丧,她使劲儿推开何宝山,拿起自己的手袋朝门口走去。何宝山快速上前几步,一把钳住林玥的胳膊。她试图挣脱,却敌不过他的力量,「放手,既然你让我消失,我走就是了。」她露出一脸淡漠的样子:「我不再确定要和你在一起。就像你说的,我们不合适。」何宝山当她在赌气,箍住林玥抱她入怀,「别耍脾气了,几分锺前你差点就脱光衣服献身了。」林玥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一边阻止他靠近,一边凶巴巴地反驳:「我没求你。

    还有,我改变主意了。」

    何宝山点点头,同时按住她的臀部,让林玥的小腹紧紧贴住自己,「我也是。」林玥气急败坏道:「这算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何宝山想搓搓自己的脸,却又不敢放开她。「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可是你知道么?」「少来这套,拒绝就是拒绝,丢出那样的话又不肯解释,是很气人的事。」何宝山不知怎么开口,忍不住以为一年没有和女人交往使他的沟通技巧严重受损。他叹口气,还是决定说出心事。高考前他爸管的一个工地出了事故从此家境一落千丈,毕业后进军校也是因为管吃管住不掏学费,这些年做生意时好时坏没有丝毫稳定可言。他女人缘不错,过去一直都有女友,而且清一色家里环境比他好。可惜这些女友和当初那些在寄宿学校认识的女生一样,上床很容易,可要么回家难要么相处难,终于有一个见爸妈了,却在他生意失败时还是离开了他。

    这两年开始做酒吧生意,更是见惯形形色色各类女人,说他不心灰意冷肯定是假的。

    林玥默默听着原委,暗道何宝山这过去还真像个茶几,上面摆了一堆堆杯具。

    林玥有些感慨,但刚才被他拒绝得太狠,让她还是非常不甘心,「你以为这么解释一下就完事儿了,我不是她们,凭什么让我为别人犯的错买单?」林玥哼了一声重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何宝山看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强留,只好陪着她出门把她送上出租车。

    想起刚才是如何恶毒指控她,何宝山懊恼万分。「对不起,林玥。我不应该讲那种话。」他满怀歉意。

    林玥使劲儿瞪了他一眼,「你想都不该那么想。」她沉默一会儿,然后又恶狠狠加了一句:「以后不准再拒绝我,我可说好了,没有下一次。」两人恋爱了。

    真的是恋爱那套,譬如了解并熟悉彼此的生活作息——何宝山开酒吧基本昼伏夜出,林玥学的是病理,除了大部分时间泡实验室,还需要在医院打工实习。

    他们俩的时间很难合到一起,往往一个人好不容易闲下来,也差不多是另外一个人最忙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林玥来翰廷逛一圈看看他离开,或者像现在这样,到了傍晚他带她一起吃个饭然后赶往酒吧。两人都在慢慢适应,却甜蜜温馨,虽然时不时也会有不和谐的事儿发生。

    「谁啊?惹你这么生气?」林玥问得小心翼翼。何宝山一边开车一边对着耳机接电话,因为是方言,林玥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从何宝山阴沉的脸色和僵硬的语气也知道他们说的肯定不是喜庆事儿。接完电话好长时间何宝山都没从郁闷中缓过劲儿,可林玥无论如何不能装若无其事。他既然没背着她发脾气,那应该表示不介意她问了。

    何宝山叹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我爸。」

    「你们之间怎么了?好像挺不客气的。」

    何宝山知道林玥刻意说得婉转,他翻个白眼,「他是个混蛋。」「哦」何宝山的直接让林玥不知该怎么接话。

    何宝山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有些人一旦面对难以负荷的处境便就此崩溃,他爸便是如此。「自我记事儿起,我爸回家只做两件事情,要么喝酒要么打人。

    后来破産,他有了更多时间喝酒打人。现在,我妈被他打死了,他又打不动我,就只能喝更多的酒。」简单、不动声色的几句话好像投入池子的小石子,泛了几圈涟漪便沉入死寂。何宝山表情平和,几乎是满不在乎。换作以前她不会注意,但今天她察觉到声音里的紧绷,以及攥着方向盘发白的指节,都在极力掩盖家暴对年少时的他所造成的伤害。

    「为什么不戒酒?可以强制戒酒的,这我可以帮你。」林玥是不懂,但挡不住她熟悉的人认识某个人、某个人认识另外某个人,另外某个人认识所有人。林玥曾经像讲笑话似的聊过她父母。爸爸是医生,妈妈先当病人再当老婆。不过他们的婚姻非常短暂,生了林玥之后她妈就离婚再婚了。无论是林玥的父亲、母亲还是继父人脉都很广,介绍个好的戒酒中心不是难事儿,何宝山眼里闪现一丝希望,可一想到自己父亲,他还是无奈摇摇头,「没用的。」说来巧也不巧,前几年他爷爷在镇子落脚的一个鸽子笼拆迁,尝到甜头的爷爷又掏了些钱继续『投资』。说起来他们家真和房子结缘,前脚买政府开发商后脚要,前前后后攒了十几套房子一边出租一边继续等拆 ?爷就一个儿子,只要不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其他毛病就不是事儿,尤其儿子富裕的时候从没亏待过家里人。拿点儿房租出来养儿子天经地义,他爸有钱有闲怎么可能戒得了。

    「哈,那你还是个地主家的娃娃了。」林玥抓着机会换了话题。

    果然,何宝山松懈下来。「是啊,总有一天那些都会是我的。不过我不会屏息期待,我们家男人都长寿得令人遗憾,我太爷现在九十多了还能啃排骨吃花生米,爷爷去年还让同村一个年轻小寡妇怀了孕,我爸醉生梦死这么多年,撂其他人早死翘翘了,可他检查身体竟然一点儿事儿没有,所以等我继承时大概已经年老体衰、什么也做不了了。」林玥哈哈大笑,胸脯随着笑声一起一伏,到了饭店停车场还停不下来。何宝山爱煞她的样子和笑声,忍不住伸手插入她的秀发,贴住她的嘴唇。热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林玥止住笑,由着他轻柔地厮磨唇角,直到她张开嘴向他依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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