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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过红色的跑道,右脚的鞋都跑掉了,又捡回来套上,边蹦边喊:“知道!我都知道!”

    “我父亲背叛了我的母亲,继母背叛了她的丈夫,厉睿背叛了哥哥,那之后只要有人靠近我,对我表现出热情和善意,我就无时无刻不活在失去的焦虑中。那天在酒吧外,看见你在安慰别人,完全忘记了和我的约定,那种焦虑感又来了……进队以来,除了你,我没有和谁说过那么多话,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我从进队以前就看你的比赛,幻想和你成为对手,我对你似乎是天生就有好感的,而你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加深这份好感。”

    走进运动员通道,还能听见凌霄的声音,我停在明亮无人的通道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说他在进队以前就看我的比赛……

    “这份好感越深,我对你的了解越深,这份焦虑就越来越重。你和我完全不同,你活得阳光又恣意,有那么多朋友,不是你朋友的人也很容易被你吸引,成为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一直很嫉妒。

    “我很想疏远你,可每次你来找我,我又会妥协,不知为什么就是很难拒绝你,后来我对自己说,就和他做朋友吧,不要再向前跨一步了。可你又不想只做朋友,那时在酒吧洗手间,我不敢让你把那句话说出来,不只因为我怕发生在哥哥身上的事发生在你我身上,还因为如果只是朋友,你要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嫉妒心比较强的好友,而不是理所当然把你看做私有物的情人。本来我都想好了,就告诉你我和厉欣在交往,试过好几次要这么对你说,但每次看到你失落的样子,我又说不出口。

    “最后不得不推开你,是因为我想要去做一些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厌恶我的事,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何七、高大鹏、尹泰一、田爱、胡指导,每一个人都比我好,我希望你和他们在一起,永远活在阳光里。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起码我也不用伤害你。”

    我奔走在长长的白色走廊,妈的别说这些丧气话好吗,等我找到你,给你一个熊抱你就老实了!

    “我怕自己能接受你的唯一方式,就是把你绑在我身边,如果有一天我看见你和别人亲密的样子,我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我会疏远你,冷淡你,冷暴力这样的事,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精通。你难道真的不害怕这样的我吗?”

    你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我连上小学那会儿还会尿床的事都不敢说呢!你有这种铜墙铁壁般的勇气(脸皮),我们还有什么搞不定?!

    我终于来到了广播室前,忐忑又激动地推开了大门——

    长长的剑道在我眼前延伸,我看到了那个一身白色击剑服的少年,正是十五岁那年的凌霄。他站在剑道上等我,我走过去,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挺如白杨,所有表情完美地隐藏在黑色的面罩后。我走上前,双手摘下他的面罩,雪山样高洁的少年,脸颊上还有我熟悉的淡淡几枚雀斑,他的眼神犹豫又躲闪。

    我说:“凌霄,初次见面,我是乔麦。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愿意被你绑在身边,长大后你要记得我,记得把我绑在身边。”

    那样我们两个人就都幸福了。

    ***

    睁开眼,白光柔柔洒下,还有些模糊的视野里,一个人影坐在我床边,穿着白色的毛衣,低头注视着我。我从未觉得睁眼的一刻如此美好,充满欣喜。

    那人影靠近我,从白光中缓缓滤出的脸俊美得有如神祗:“听说有人想让我把他绑在身边。”

    五感一样样清明起来,病床床单上的消毒水味,床头监护器发出的滴答声,每一样都确凿地告诉我,这次看见的不是幻觉。

    我曾设想过某一天凌霄归队的情景,是当我们在训练时老胡忽然停下来,我们回头看见提着行李站在大门的他,还是当我陪赵婆婆去喂流浪猫时,看见他和猫儿们一起坐在树下……

    如今千言万语,最后仍只有一句“早安”一般的:“你回来了啊。”

    我从小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煽情感伤的场景,什么“你别跑过来,等我跑过去”,像这样就挺好,就好像他只是仗剑天涯,云游归来。

    凌霄笑了笑:“原来你还会说梦话。”

    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是溺了水。

    “你溺水时间太长,昏迷了整晚,我以为……”

    我见他表情凝重,打断他:“没事,就是突然抽了一下筋,现在不好好的吗?对了,”我坐起来一点,凌霄起身帮我把床摇了起来,“我当代理队长了,不过你回来了,队长的袖标还是你的~”

    “嗯,”他倒了杯水递给我,“你当队长夫人就很好。”

    我差点一口水呛出来。

    凌霄看着我但笑不语。

    我想起那封信,满脑子都是“YES”,但又怕万一,状似开玩笑地问:“那信……不会是找人代笔的吧?”

    “被你看出来了。”

    “……”

    “那封信我写了两天。”

    天知道我差点都失望疯了!我啼笑皆非瞅着这人,发现他好像还有点委屈,我使劲脑补着骑单车的霸道总裁趴在书桌上,绞尽脑汁地想词儿的画面,异常满足。不过他现在随口就能逗人了,作为AI,学习速度开挂啊!

    他回来了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我只是有点在意那件事:“你爸那边……是不是搞定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什么意思?”

    “我好多年没和他说过话了,就想认认真真谈一谈,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了同性,他说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我待在军^区,他每个月来见我一次,问我想清楚没有。”凌霄说,“最后一次他来找我,让我形婚,我拒绝了。”

    近一年的冷战、拉锯,到他嘴里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而已,但我清楚,凌霄和他父亲都是坚定冷酷到骨子里的人,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说服和被说服的余地,有的只是意志上的臣服和妥协。

    “然后呢?”我问。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让我走了。”凌霄看着我,“因为我说,我可以等,因为我知道那个人会陪我一起等,最后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哪怕七老八十,你能推迟它,但你阻止不了它发生。”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信任,我不禁猜想,凌霄的父亲当时看到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凌霄。他应该看得出凌霄会如何践行自己的诺言,近一年的冷战和孤立无援的环境,也没能让他臣服,他不是桀骜、叛逆、冲动,他始终清醒、克制、从容。而作为父亲,要维护的所谓门风和传承,已经面临一个必输的结局,他可以不向凌霄妥协,那就在未来漫长的几十年里,等待这个必输的结局和死神一起到来,或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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