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观察一百一十二(2/2)

    楠总觉得手冢误解了自己的反应。

    原以为会再直面对方的强硬态度的手冢没有料到楠居然轻轻放下，警报解除得太突然，让人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还是不能习惯的缘故，那两弯贴在下眼睑的睫毛细细颤动，像是风中簌簌的叶片。楠的双手防御似的环抱，头则侧过一些。

    声带的振动传到手掌，他顿了一下，才说。

    “......”

    ——不想被你触碰。

    说完，她有些气恼一般地抿了下唇，捧起茶杯几乎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楠？”

    “......是吗。”

    “没什么，”她想了想，又说，“你不用每次都做这些，太浪费时间了。”

    楠开着冰箱，漫无目的地翻捣了一阵才“找到”矿泉水，又把几个瓶子重新排列过才慢吞吞合了回去。

    手冢在抚摸她的头发。这让楠有些意识模糊。

    “也就是说，我可以碰你吗？”

    叹了口气，楠彻底闭上眼。

    “......”

    他下意识地看着对方，那双瞥向其他方向的浅绿色搅和了烦恼的神色，变成难以分辨的一团。

    一向对“为了你特地......”这样的事没有抵抗力的楠对手冢的抵抗力更低，这两件事凑在一起的时候，“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没差”之类的想法很快将她麻痹了。

    “算了。”

    手冢沉默着，一脸奇妙地走出了楠家。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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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放弃得很快，温热的手掌从侧边落在头顶，轻轻揉动时头皮传来的触感让她下意识闭起了那边的眼，另一只则下垂着阖拢一些，看着对方身上的正选制服。

    楠垂下头，这让他发现对方一直在摩挲手指。

    对方半天也没有反应，她只好催促：“你该去集训了吧，不会迟到吗？”

    想了又想，他弯过身子，朝那边凑去。

    “会的吧。”

    ——楠本来是这么设想的。实际上她都想象不出什么时候他们才会需要后者那样的肢体接触，用来气迹部吗？

    “这样做，我就会习惯肢体接触了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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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如果能不这么做就更好了。

    手冢倒确实“遵守承诺”，从他自以为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后，每次必定是带着做好的甜品，得到她的同意后才稍微触碰一下，也不会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据他本人说网球部的集训开始了之后，已经连续三天在早晨登门了。

    “我又没有说......”楠被羞耻感绊住，顿了一下，“那种话。”

    偶尔，和正常人一样，和他们以前那样握个手之类的不好吗？或是很稀有地像他和网球部的人那样勾肩搭背一下，大概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又或许她没有相信，只是因为放弃思考才从一堆借口里把它捞出来接受了。

    他停了下来，问：“明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今天是戚风蛋糕，”对方的视线从摆在桌上的盒子上抬起，望着她，“可以吗？”

    手冢听见她嘟囔的声音，愈加头疼起来。

    “不要那样玩我哦。”

    她站在厨房与客厅交界的地方，背对手冢，垂眼注视马克杯中摇晃的透明水面。

    楠看到他的脸色，立刻举手表示。

    这番最早时候用过的说辞就连手冢自己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对方似乎还相信着。

    她当然没有答应对方可以随意触碰，但也没有说出“给我做一次甜点就让你摸”这样奇怪的话。

    楠像是从沉睡中醒来那样，使劲闭了闭眼后才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手冢的错觉，在他困惑的时候，一旁的人几乎幽怨地朝这里看了一眼，才捧着杯子起身去添水。

    被信用到这个地步，已经跨过庆幸的范畴，让人反而有些不敢出手了。

    楠立刻往另一侧缩了：“我又没有这么说。”

    然而现状又是怎么回事？

    “......”

    她的嘴唇动了又动，一直没有再发出声音。

    如丝的长发细软温柔，贴在他的掌中，这样任由他抚摸的姿态几乎使手冢生出自己在蒙骗对方的罪恶感。

    僵硬地，楠点了下头。

    他一下子盯住了对方。

    “不过，是你的话大概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我......不喜欢那样。”

    “......”

    很久过去，手冢才听见她长长叹了口气。

    “......嗯？”

    回想起最近几天家人以奇特的目光注视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手冢沉默片刻。正要开口，他又听见楠说：“本来我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做点心给我吃。”

    “我当然没有那么想，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

    “不是因为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问题，我——”

    手冢几乎要在心里替她补上这句话的时候，楠却忽然停住了。

    那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