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1)
一早,久违的阳光像金子般铺满大地,街角阴暗处,潮湿的地方蒸发着水汽,淡淡的腥臭味在空气中耀武扬威。
网上的消息出现得猝不及防,韩磊的原定计划被打乱了。
市医院门口和急诊科涌动着人潮,一张张陌生的脸,拉着一条条白横幅抗议,有些人还对着医务人员骂骂咧咧,严重影响急诊科的日常工作,整个医院搞得像修罗场。
许天冬吧嘅吧嘅吃着早餐,还有10分钟就上班了,得赶紧着吃。
“这些人真是闲得蛋疼,脑子有病!居然上这来找事!气死人了。”秦雪站着,柳眉瞪着外面杂七杂八的人,“啊啊啊,韩磊那小子太固执,给天冬哥哥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他没有带来麻烦。”许天冬淡淡回了她一句。
秦雪的腮帮子鼓起来,加上又大又圆的双眼,像条可爱的金鱼。
金鱼闷闷不乐的看着心上人,觉得心上人太偏心了。明明我闯祸时,骂我那么凶;韩磊闯祸,直接免责。天冬哥哥,这是赤果果差别对待啊~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韩磊去看瓦洛了,他去得很勤快,一天三次不算,连上着班,有时候想起什么都会偷摸着去看一会,显得神神叨叨的。
瓦洛和刚开始一样,既没有呼吸心跳,也没有出现僵硬和尸斑,瓦塔寨当时把人托付给了韩磊,因此到现在,他的族人大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午,网上出现了一篇关于维也纳产科医生塞麦尔维斯的文章,文中简单的介绍了19世纪以前产妇产褥热引起败血症死亡很高,当时医学还不像今天,医生们不懂败血症,做治疗和手术都没有洗手消毒这一步骤。产科医生塞麦尔维斯发现了洗手消毒后再为产妇接生可以减少感染,降低死亡率。但是在当年,洗手消毒被当成了异端邪说,塞医生遭到医学界主流的批判和嘲讽。然而今天,医生们懂得了流行病学,更懂得了院感,洗手消毒是医务人员操作前必须要做的,每个医生的基本功。
文章最后说到,也许科学的进步会伴随着错误和教训,但我们绝不能因为害怕出现错误就踟蹰不前。
写文章的人是外科界的泰斗——“沈一刀”。
沈老教授已经80岁,称得上是国内外科之父。建国之初,知识份子很少,十分可贵。国内医学发展艰辛而缓慢,外科尤是如此,从医的医学生很少,从事外科的医生要求更高。没有学科带头人,也没有接班人,整个外科几乎停滞不前。沈老毅然辞职,放弃优渥的待遇和美好的发展前景。从国外回到国内,开创了新的外科治疗方法,大大缩短了手术时间,造福了无数的病患,更培养了无数优秀的外科医生。是他,把国内的外科学带出绝境,走至今天的繁荣。
坊间还传闻,因为工作关系,沈老不回家是常态,抛妻弃子。导致妻子病发没人发现,没来得及抢救病故了,直至今天唯一的儿子都没有原谅他。
他帖子下没人敢随意回话,一直空荡荡的。
文中虽然没有明说韩磊的做法有可取之处,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赞同韩磊的做法。
早上十点后,在警察的劝说下,聚集在市医院的人群终于慢慢散去。
网上的舆论似乎因为沈一刀的发言平息了一点。
乌云并未就此散去。
许天冬正看着病,就被一只拳头打飞了。那拳头隐含着十足的怒火打在他的后脑上,拳头的主人骂骂咧咧着什么。
挨了一记重拳,许天冬的头有些晕乎乎的,眼前蒙胧,听不清他骂的什么。
韩磊反应过来,一把丢了手上的听诊器,冲上去,拉着对方后领,企图让他远离许天冬。
对方回过头来,是个二十岁的青年,杀马特的发型,扭曲着脸,恶狠狠的说:“他害死了我姐姐!他是杀人犯!”
杀人犯三个字冷不丁闯进耳朵里,许天冬一下子懵了,瞳孔一缩,那语气里的厌恶和痛苦如此强烈而真实,刺激得心脏一紧,针扎似的痛,头也凑热闹似的,跟着疼痛起来,眼前天旋地转,周遭的事物像万花筒般,什么也看不清晰了。
对方说着还要动手,下一秒却被韩磊倏的反剪,扭住了手。
那年青人回头看看韩磊有些单薄的身体,有些惊讶于他手上不相称的力量。
韩磊漂亮的眉目面无表情,握住对方的手,越发用力,简直要把对方手掰断似的。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黎宗越,他赶过来,一看许天冬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样子很不对劲,立刻拉着他去做检查。
临走时,一对老夫妇在边上,目光复杂而憎恨的盯着许天冬,却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
黎宗越还有些庆幸许天冬看不清楚,要是看得见这两个老人目光,大约还要受刺激。师哥可是头部受过伤的人,这么一拳,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旧疾。
好不容易把许天冬送进去做CT后,黎宗越想到后脑勺那明显肉眼可见的血肿,还有痛苦的神情,内心越发揣揣不安。犹豫了几分钟,他还是通知许天冬远在京都的母亲。
诊室里
两个老人看着儿子痛苦的表情,开口说韩磊:“医生,你弄疼我儿子了。你快放开我儿子。”
弄疼?老子恨不得杀了他!韩磊深吸了口气,眼前全是许天冬刚才痛苦的脸,交错着捂着头要昏倒的身影,胸口像有座活的火山,源源不断的火沸腾着,随时都会爆发。
你又受伤了。
为什么,我还是保护不了你?
你就是个废物,注重只会成为别人的拖累。记忆深处,那个阴郁的声音如是说。
浓重的悲凉从四肢百骸侵入,从每个不经意留下的伤口处闯入,疯狂袭击着他的心脏。极致的热和冷相互交替,血红的光影中,一张血淋淋的脸一直倒晃着,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还是这样,懦弱……
时光仿佛过了很久,又像只是须弥之间。
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年青人的手,并淡然的道:“暴力袭医是犯法的。”
“医生,我,我,儿子不,他不是故意的。”
“对,对!只,只是想来找个,找个说法。”
两个老人有点慌了,神情有些畏缩。
唯独青年人,韩磊放开他后,他还一屁股坐在许天冬的位置上。
韩磊脸色微变,默默垂下眼,悄然掩住了眼底翻腾的情绪。
周围的病人早已跑光光,只有少数几个医务人员,围观着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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