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拜师这回事(1/1)
我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现在回到家还感觉有点不适应。我走到阳台上抽了支烟，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臭屁最后对我说的那几句话。我揉了揉眉心叹口气，这时客厅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疑惑地看了眼号码，居然是公安局打来的。
我接通电话，对方问我是不是臭屁的朋友，能不能把他的尸体认领回去。原来臭屁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就双双车祸离世了，臭屁又没有其他亲戚，而他手机联系人里通话记录最多的就是我，现在尸体还在停尸房，如果要认领的话我得在明天下午之前过去。
我连忙答应下来，心里升起一股内疚。没想到臭屁的父母居然也不在了，难道这也跟他所说的逃不过的村子诅咒有关吗？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把臭屁的尸体认领回来，顺带把他的后事也处理了。结束这一切后我身心俱疲，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晚上八点刚过，谌笙打电话过来问我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出来一趟，我问了他地点后说马上过去。其实我非常累，但我知道谌笙应该是把拜师的东西准备好了，我心里实在不想把这件事一拖再拖，最好能速战速决，因为我也怕自己再等下去会反悔。
说到见面的地点我还以为他会挑个荒郊野岭啥的，结果他发来的定位居然是一家挺小资的茶馆。我打了车过去，下车后发现这家茶馆仿的是江南一带庭园的形制，粉墙黛瓦配上门前的纸灯笼倒还真有几分雅趣。跟谌笙接触了这么久，我也摸清了这位爷的口味，他就喜欢这种有情调的茶馆啊咖啡店啥的。
我进馆报了名字，旁边有桌热闹的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我。不多时就出来一个挽着双发髻小姑娘把我带到一个包厢前，门楣上挂着个木门牌，用清秀的繁体字刻着香雪海三字。小姑娘上前敲了敲门，软声道：“大爷，二爷，你们等的贵客来了。”
雕花木门应声朝里打开，露出谌昙眼带笑意的脸。我惊讶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也来了，谌昙反问我说他为什么不能来。
“我哥收徒可是大事，我们谌家怎么说也得派个代表出来掌掌眼啊。”
我听谌笙说过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驱魔师，我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做了他们家族大少爷的徒弟，要是将来不小心犯了什么错，丢的说不定可是他们整个谌家的脸。这么一想，我冷汗都下来了，不仅有些心慌，一瞬间居然还萌生了退意。
正在我犹豫之时，谌昙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房间。事到如今，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没办法，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我进到里间，谌笙正端坐在茶桌前，袅袅的茶烟遮住了他脸上的神色。他今天穿了一件玄色的对襟唐装，脖子上戴着一条非常细的檀木佛珠串，衣料上的暗纹在暖色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流光粼粼，看起来竟像是用金线绣成的。我一时有些惊讶，因为说实话他的这身打扮不仅不显老气，反而非常衬他的气质。
我没想到谌笙今天穿的这么隆重，反观我出门前就在短袖外边套了件连帽衫，一身汗臭连澡也没洗，我们默默对视着，我突然感觉空气里有一丝尴尬。
我挠了挠脖子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谌笙也没说什么，伸手给我倒了一杯茶。
谌昙在一边抱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们，我咳了两声，朝谌笙眨眨眼：“那个啥……我们要做什么？”
这时谌笙从桌下拿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我双手接过来一看，瞬间傻眼了，这居然是份合同！
我瞪着他们俩问就这样？签个合同就行了？谌笙点点头说对啊，有什么不妥吗？我说我他妈歃血为盟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你就给我甩份合同？！谌昙在旁边已经快笑死过去了，跟我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这套了好吗。谌笙也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我怀疑他可能已经开始后悔招我当他徒弟了。
为了挣点面子回来，我仔细地阅览了一遍合同条款，但这份合同写得实在让我挑不出错处。忽然我注意到最后一页里有行小字写着：“无论师徒是否为同一血脉，无特殊缘由，此生若非死别，师徒二人断不可离心”。
我看得一愣，心说这句话怎么写得文绉绉的。我指着这里问谌笙什么意思，他瞥了一眼淡淡说让我不必在意，这是它们谌家的祖训而已，意思是说每个谌家人一辈子只能收一个徒弟。
我闻言一惊，落笔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等等，这不就是说我从此以后都得跟谌笙捆在一起了吗？
谌昙道：“你以为驱魔师是做兼职啊，这行一进就是一辈子，可没有退休的说法。”
谌笙看我犹豫不决也不催我，反而认真道：“杨舒歌，你要想清楚，签了之后你就再也没回头路可走了。”
我看着这白纸黑字，愣是看出了满头冷汗。我闭上眼心里暗暗自嘲道，退路？我哪里还有退路？大不了一条道走到黑，把我这条命搭进去罢了！思及此，我心意已决，咬着牙飞快地合同上签了名字。
签完后我和谌笙同时舒了一口气，他朝我笑笑：“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谌昙简直比他哥还要激动，凑过来对我道：“小糖，来，先叫句师叔听听！”
我嫌弃地推开他：“一边去，别想占我便宜！”
谌笙则默默地把一旁的书堆推给我：“这些书你这个星期看完。”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几乎可以把我的脸遮住的书山，本本都有新华字典那么厚。我颤抖着随便抽了一本出来，封面上印着两个大字《周易》。我差点没晕过去，对谌笙说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入这行还得学习文化知识啊，这么多书一个星期看完不得把我累死？
谌笙理所当然回我道：“你什么基础也没有，当然要从最基本的学起。”
谌昙在旁边一脸的幸灾乐祸，拍拍我的肩，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小糖啊，正常来说，我们家族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就能把易经里面的内容倒背如流了。你现在都这么大个人了，记性和悟性肯定没小孩子来的高。”说完他朝谌笙递了个眼色，“不过勤能补拙，所以这些书你不仅要看，还得背诵并默写全文。我说的对不对啊，哥？”
我气得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这货怎么就知道天天给我落井下石！
谌笙倒是摇摇头，对我道：“你慢慢来吧，”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加了一句，“一星期后我再考你。”
我盯着眼前的书山忍不住苦笑了几声。天啊，我他妈都脱离高考快十年了，现在又得一夜回到解放前？！
考虑到这么多书我不好拿，谌笙还贴心地给我找个纸箱子装书。我扛着箱子打了车回家，悔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在废寝忘食地读书。没办法，谌笙这家伙时不时地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进度，搞得我一点都不敢懈怠。
又过了几天谌笙果然约我去茶馆考了我几个问题，所幸我虽然回答地磕磕绊绊，但总算不至于一问三不知。谌笙好像也还挺满意的，挥挥手准了我三天假。
我感激涕零地跟他道了别，先是冲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打算做份大餐犒劳犒劳自己。这个星期以来我几乎天天吃外卖，就因为读书读得抽不出空来做饭，我感觉自己都清瘦了不少。
我拎着菜回家，住我对门的大爷看见了还笑着问我说今晚是不是有客人来吃饭。
我和他闲聊了几句，他突然提醒我说让我去楼下整理整理我家的收件箱，传单塞得都快满出来了。
我啊了一声，那里我都快一年没清理过了，要不是今天大爷说了我还真想不起来。我连忙点头对他道了声谢谢就转身进屋了。
我放下食材立刻下楼去清理收件箱，里面果然被塞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就我家的最显眼。我把卡在外面的传单先拿出来，心想要是被房东知道了又得挨一顿骂。里面的无非都是些广告小卡片之类的，我没细看，只是随便理了理，反正等会还是全部都扔垃圾桶里。理着理着，我突然看见手里的那叠废纸里夹杂着一个土黄色的信封，乍一眼看去还挺显眼。
我把信封翻过来，惊讶地发现这个信封居然是非常老式的那种，正面上有个细长的红色框框，只是没有署名。
我皱皱眉，心想这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对折起来的白纸，我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几个鲜艳的红色大字：“村子的秘密在这里，一个人来。”下面是一行写着地址的小字。
我瞬间毛骨悚然，吓得把白纸扔了出去。冷静下来后，我又忍不住捡回来仔细地看了看。
等等，我倒抽一口冷气，这字迹怎么像是臭屁写的？！可是臭屁已经死了……难道这是他死之前写的？
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但白纸上面除了这两行字以外就没有其它内容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臭屁死之前想告诉我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反而要故弄玄虚地耍这些手段？
这张纸已经被我的手汗洇得发软了，我盯着上面的地址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折了几折塞进了外套的内兜。我站在原地做了次深呼吸，把清理出来的广告扔进垃圾桶后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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