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执念(1/1)
血灵珠，由生前杀人无数，罪大恶极者死后灵魂所化。凡得血灵珠者，可令万鬼。
“这些是古书上对血灵珠的定义，说得挺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世间到底有没有这东西。”谌昙叹口气，“但是你知道阴兵借道吧？有种说法就是说那些阴兵其实是被人用血灵珠召唤出来的。”
我点点头，不解地问：“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们身后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刚刚还在伤员区躺着的老者这会儿被那个寸头小伙扶着出现在我们面前。谌笙他们显然非常敬重这个老人家，纷纷站起来让位给他坐。
老者坐定后咳嗽了两声，年轻人递过来一杯水，他摆摆手，眼神锐利地看向我：“杨舒歌？”
我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只觉得他的眼神分外熟悉。我在脑中暗暗回想着，心里咯噔一声，等等，这一老一少不就是当初在暗川千衢里死死盯着我的那爷孙俩吗？
真是冤家路窄，我心下慌乱，但面上还是装作风平浪静：“老爷子认识我吗？”
老者冷哼一声：“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儿。”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嗯，好久没洗澡了，一身汗味，但也没臭得那么夸张吧？
老爷子看我闻得起劲，更是脸色一变：“还在装傻。”
我一脸纳闷，我装什么傻？
这时谌笙出来打圆场：“阮老爷子，杨舒歌是我的徒弟。要是他有什么得罪过您的地方，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海涵一下。”
谌昙也笑嘻嘻地说：“老爷子，他哪能在您面前装傻啊，他就一真傻子，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我当即就不高兴了，心道我干啥了我，我又没做错事，当初在暗川千衢还不是他们先眼神不善地盯着我？但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十二在一边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先别说话。
我心里憋屈得不行，靠，莫名其妙地给我戴顶大帽子，还不能辩解，真是有够冤的。
“算了，”老者板着张脸指指我和十二，“你们让他们两个先离开，我不想看到这俩人。”
我看见老风的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太好，还是十二起身对他摇摇头，拉起我走向另一个角落。
“诶，等会儿，”我转过头去看谌笙他们，“我汤还没喝完呢。”
十二把他的碗塞给我：“你喝我的。”
我低头看了看这满满一碗汤，十二笑道：“没喝过的。”
“我知道，”我回他，“你怎么不喝呢？”
他略微一愣：“我不饿。”
“不行，”我把碗塞回给他，“你正在长身体，不吃饭怎么能行？”
十二有些无奈地接过去，还是没喝放在了一边。他望着老风他们，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压低声音问他：“这爷孙俩啥来路，我看他们拽得很嘛，说什么悄悄话不让我俩听呢？”
十二眨眨眼，对我道：“他们就是我对你说过的阮家人啊，那位老爷子在驱魔界很有声望，所以像谌笙这些后辈必须要敬他三分。”
我恍然大悟，好吧，我发现我就是不讨驱魔界老一辈的喜欢，安叔是这样，这位老爷子也是这样。
我看十二不想再继续和我聊天，而且我又没吃饱，便溜达到伤员区小队医那里要了两块面包吃，队医小姑娘人美心善，还给了我块巧克力。胖子已经转醒了，看起来也跟瘦子和好如初了。我跟他们唠了一会儿，还是没敢把女主播诈尸的事情告诉他们，其实我也在怀疑，那时到底她是真诈尸了呢，还是我吸入太多毒雾出现了幻觉？
我跟他们聊得正嗨，突然有人提溜着我的后衣领就把我给拖起来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谌昙。
我对他笑笑：“呦，你们商讨完国家要事啦？”
“滚，”他也一笑，“别给我贫嘴，别聊了赶紧过来。”
我只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回到大队伍里，那爷孙俩已经不在了，估摸着是休息去了。
谌笙看到我，让了个位子出来：“你去哪了？”
“你徒弟可悠哉着呢，”谌昙瞥我一眼，“还有心情侃大山，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感。”
我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的确，有了谌笙谌昙在身边，我是放松了不少。
“你们不是不让我听吗，我找别人聊聊不行啊？”
谌笙道：“不是我们不让你听，只是情况比我们想象的严峻的多，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我闻言心一沉，谌笙这话说的怎么跟下病危通知书一样，我转眼看看老风和十二，甚至连谌昙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我咽咽口水：“那你们说呗。”
谌笙点点头：“我们刚刚说到血灵珠……”
据谌笙所说，阮老爷子告诉他们血灵珠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在这疗养院里就有一颗。我一听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问他们是不是与陆仟有关。谌笙点点头，表示要是真如老爷子所说，那这里能幻化出血灵珠的应该就是陆仟了。这样一来，也许陆仟的存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我和他们说了一下鬼护士和陆仟的关系，十二对鬼护士身上的那串钥匙很感兴趣。
他问我道：“你还记得我们刚进来听见的那些锁链声吗？”
我点点头，看向老风：“对了，你上去之后看见了啥？”
老风道：“那个时候我看见鬼护士领着一排浑身赤裸、手脚都带着镣铐的人进了一扇铁门。结果后面一个囚犯发现了我，尖叫声把鬼护士吸引了过来，还搞得我被那个女鬼砍了一刀。”
没穿衣服，戴着枷锁……我心里一跳，这不是我和陆仟遇见的那些怪物吗？我和老风确认了一下，发现我们看见的的确是同一种东西。
“他们其实不是什么怪物，”十二叹口气，“那些都是死在这里的冤魂。”
我们都大吃了一惊，纷纷让十二解释解释，十二道：“一开始我就有所怀疑了，因为我一进这家疗养院就可以感受到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灵体对我们是没有恶意的，他们本应该早就投胎离开这里了。后来听你提起鬼护士身上有串钥匙，我联想起他们手脚上的枷锁，我才恍然大悟。”
“我想他们应该是被陆仟和鬼护士囚禁在这里的。陆仟生前虐杀了太多人，杀气太重，鬼尚且怕恶人，所以这些人即便死了还是没办法抹灭对他的恐惧感。而陆仟死后又有血灵珠加持，囚禁那些亡魂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怜这些冤魂生前被陆仟所杀，死后也还要受他折磨。”
我们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原来那些怪物看见陆仟时不敢上前是有原因的，陆仟也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才敢把当时拦路的一脚踹开。
我忍不住开口道：“陆仟把他们困在这里是有什么意图吗？”
这次换谌笙回答了：“应该是为了他的儿子。”
我回想起那个瓶子里的胚胎，后背一阵发毛：“我看过他儿子啊，陆仟把他儿子搁福尔马林里泡着呢。”
他们相视一笑，谌昙道：“那只是尸体，他儿子灵魂在另一个身躯里呢。”说着他又叹口气，“唉，碰见这样的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啊了一声：“不会吧，我还以为陆仟是想让他儿子上我身呢。”
谌昙嘿嘿笑了两声：“小糖，我实话跟你说了，你听了可别犯恶心。他儿子现在在的那个躯壳顶多算是个临时住所，最多三四年就撑不下去了。而你呢，才是他儿子真正重生的关键所在。”
据他们推测，虽然陆仟的儿子还未足月就胎死腹中，只是个小小婴灵，但要是能找到合适的躯壳倒也能慢慢成长。打个比方，如果陆仟给他找的躯壳是个成年男性，那个男性被附身之后便会像小娃娃一样只会哭闹不会讲话，需要人来照顾。但这样的方法并不长久，因为婴灵没办法控制这么大的身躯，就好像小脚穿大鞋一样，会自动从肉身里脱离出来。
要想留住婴灵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陆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邪门歪道，居然硬生生地给他儿子DIY 了一具肉身。他用不同人身上最合适的身体部分拼接出一具“完美”的躯壳给他儿子住，只是为了不让他儿子的灵魂飘散。
我听着一阵反胃，这他妈cosplay弗兰肯斯坦啊？
谌昙摇摇头：“要是陆仟愿意就此放手，他儿子早就投胎了，怎么落到这种地步。”
我发现陆仟这人的执念十分深重，甚至快到了病态的程度。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就连他死后也不愿意放弃他的儿子和这家疗养院。
谌昙继续道：“至于他为什么要绑你，大概是因为你身上灵气充沛，非常适合灵体附身。之后他可能是想用血灵珠聚万鬼之力让他儿子有能力吸食你的血肉重新塑个肉身出来，这意思差不多就是让你把他儿子重新生出来。不过要真到那时候场面绝对失控，利用这种方法重生可是逆天命的，且不说生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在你身体里寄居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个瘤子也够你受了，何况还会慢慢长大吃你血肉？开膛破肚都算轻的，怕是最后命都没了。”
我被谌昙说得脸色煞白，身后一阵阵冒冷汗，这他妈的也太恐怖了吧？！我岂不是差一点就要成为陆仟他儿子的培养基了？
谌笙当即甩了一个眼刀给谌昙：“你别吓他了。”
老风也安慰我：“这不都没事了嘛，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陆仟得逞的。”
谌笙看我被吓得实在够戗，便让我别想太多，先去睡个觉，他们再商量商量对策。
我知道现在我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只好魂不守舍地点点头，领了个睡袋打算让大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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