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尘埃落定(1/1)

    此话一出,把他们的注意一下都吸引了过来。我暗暗一叠声叫苦,心说我和他现在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刚刚好不容易能在他们面前降低存在感,谌大爷却还偏偏要引火烧身,这举动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他这是被小阮这个二五仔给气糊涂了不成?

    小薰讥诮地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谌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淡笑道:“风水轮流转,运气不会总是站在你那一边。”

    陆仟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小薰还想开口嘲讽两句,却霎时身体一僵,变了脸色。我还没发觉出有什么异常,一只细白的胳膊突然从小薰身后伸出,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笔记。这时小萱探出头,朝我们吐了吐舌头,只见她另一只手里正执着一柄锋利的小刀,紧紧地抵在小薰腰间。

    小薰看笔记被夺走也不慌乱,反而扯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微笑:“那本笔记被我的琉璃爬过,留下了蝶王毒,除了我以外的人碰之必死。”

    小萱“哎呀”一声,立刻把笔记抛了出去,转而又叹口气道:“唉,可惜你棋差一着。忘了告诉你,我们殷家人虽不至于百毒不侵,但对生物毒素还是有些抗体的。”她嘻嘻一笑,“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可就中招啦。”

    小薰脸色一下红白交替,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陆仟趁机想上前拿回人皮笔记,却被谌笙挺身拦住去路,此时谌昙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火折子站在笔记旁边,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陆仟和小薰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阻止的话还没来得说出口,只见谌昙手一松,火折子掉在笔记上,炙亮的火苗一下点燃了那本人皮笔记,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被这个大反转惊得说不出来话来,小薰情急之下想要挣脱小萱,谁知小萱抓住她反手一拧,手里的匕首明晃晃地就要朝她的喉间刺去。小薰用手格挡开,脚下生风,想要攻其下盘,小萱也不遑多让,躲闪开后步步紧逼。一时间你来我往,两人都拿出了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势头,我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女人打架也太狠了,下手一招比一招黑,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另一边的陆仟看着人皮笔记被吞噬在火焰里,脸色变得无比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五官痛苦得都纠结在了一起,好似那熊熊烈火是烧在他身上一般。他脸上的皮肤开始像蜡一样融化剥落,露出他那张黑枯的鬼脸。他的两颗眼珠子暴突出来,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只剩下两个流着黑血的空洞眼眶无神地注视着那团越烧越猛的火焰。他的双脚如同烂泥般无法矗立,跪倒在地,我们看着他的身体渐渐萎缩,最后变成了一副干枯的血红骨架立在原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为灰烬。

    随着陆仟不再动弹,那本笔记上的火焰也渐渐弱了下去,但仍然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中间的焰心蓝得耀眼,在幽冥里宛如一盏不灭的鬼火。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油脂燃烧的味道,烧焦的笔记被风一吹,卷起一团纸灰,纷纷扬扬地消散在黑暗深处。

    我没想到陆仟居然死得如此轻巧,惊得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听见小薰那边痛呼一声,只见她捂着右眼跄踉着跌倒在地,指缝里汩汩流出两道鲜血,把她的手背都给染红了。

    她微微抬起脸,在如墨般的发丝遮挡下眼神哀怨得如同女鬼。

    我正被她盯得发怵,这时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响声,仿佛与周围的空气糅合在一起,完全无法辨别从何而来。谌笙上前两步,飞快地从小阮尸体的衣领里扯出一个东西,在黑暗中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金光。

    虽然谌笙马上把它塞进了口袋,但我仍然能辨认出那是阮家人的吊坠。奇怪,谌笙要那玩意儿干嘛?

    谌笙见我还待在原地,快步走回来一把拉住我:“我们得走了,陆仟一死,那些疗养院的冤魂也即将重获自由。而且怕是过不了多久,鬼差就会进来收魂,到时要是碰上他们可就麻烦了。”

    此时锁链声越来越响,几乎是在我们耳边炸开,震得我们都听不见彼此说话。我只好指指不远处跪倒在地的小薰,朝他大声嚷道:“她怎么办?”

    谌笙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了几句话,我凑近去听,却一个字也没听着。我们手脚并用,连比带划也没搞懂对方的意思。而金属碰撞的巨响又仿佛铜钟般密集而又凌乱地敲打着我的大脑,我心里无比烦躁,谌笙见此不再说话反而开始推着我往前走。这时我看见房间门口谌昙正在朝我们招手,便也不再多问,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临走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薰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跌坐在原地,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凄凉。而陆仟的尸骨在刺耳响声下居然开始蔓延出一道道裂纹,簌簌地往下掉灰,不多时就猛地碎裂开来,扬起一团血色的尘雾。

    从科学角度来说,这显然是因为此时的巨响与陆仟的残骸发生了共振,导致后者粉碎成灰,这跟特定的声音可以震碎杯子是一样的道理。但从迷信角度来说,这也算是冤魂对陆仟的一种报复吧。

    我们冲出房间,发现外面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我的耳朵已经被震得有些麻木了,只有太阳穴还在时不时地抽痛。

    小萱递给我和谌笙几个符纸揉成的小团,让我们塞在耳朵里。我忙不迭地照做后发现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我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心里的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但我马上又郁闷地发现,塞上纸团后不仅是锁链声,甚至连其他声音都被阻挡在外。有时我们几个停下来聚在一起讨论路线,交流完全只能靠比划,所以他们说一句话我往往要猜上半天。我看着谌昙郁卒的表情,突然感觉场面变得有些搞笑,于是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谌昙见此更是火大,在我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嘴里还冒出一连串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我。最后他们完全放弃了我,三个人围在一起比着手势交流。我被晾在一边,本来也想挤进去问问他们老风和十二去哪儿了,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作罢。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原因,我看谌家兄弟之间交流十分轻松,他们有时甚至不用比划,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出疗养院的途中倒是一路无事,我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到了出口。现在大概是凌晨四五点的样子,疗养院外边一片祥和。我回头看向那栋庞大的建筑,只见如水的月光温柔地披在幽暗的外墙上,孤寂得宛如一副巴洛克风格的油画。

    陆仟倒台之后,这家疗养院就真的只剩下一副空壳了。想来再过不久,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些骇人听闻的真实故事也会慢慢沦为网络上随处可见的都市传说。这么一想,我们在这里经历的故事说出去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呢?我突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不禁抬头又看了一眼疗养院,这个世界上到底还存在着多少这样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像我一样经历过这些不为人知的恐怖?

    我压下心头繁杂的思绪,转眼去看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把纸团从耳朵里拿下来。我也试探着把耳朵里的符纸拿出来,如释重负地发现那些震耳欲聋的锁链声已经消失了。

    这时谌昙突然凑过来在我耳边大喊了一声,我被这一下震得耳鸣不已,骂了他几句,他却耸耸肩,大言不惭地说只是帮我检查检查耳朵有没有聋。我气得想打他,但下一眼却看见了黑夜中站在铁门边上的老风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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