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明明上一次见到干爹的时候，还可以跑着扑进他怀里，还可以挂在他身上索要奶糖，下一次，是不是就不可以了。

    日光从未拉严的窗帘缝隙中溜进来，抹亮深蓝色床单的一角，梁忻蜷着身体侧躺着，细白的手指搭在枕边，夏日清晨的灼亮暖意缓缓爬上他的指节，很像在梦中被拥住时，那个人身上熟悉的温度。

    ·

    直到今天，他终于也迷迷糊糊地被迫接受，接受自己已经长大了这个事实，他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只是有些不明白，梦里为什么会是陆致恒。

    梁忻有些懵，又有些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羞赧。

    梁忻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完全被动的状态，但只要陌生的触感中搀着一缕属于陆致恒的气息，就足够让他安心，甚至心安理得地沉溺，直到这个拥抱结束，他还有些轻飘飘的恍惚。

    梁忻抬头，感觉嗓子里黏乎乎的，想问些什么，又莫名觉得难以开口，半晌只吐出一个单字：“抱。”像是回答他的耐心询问，但又更像是在索要。

    梁忻闻到陆致恒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沉稳的木质香不容抗拒地包裹住他，他之前从未在陆致恒身上闻到这样的味道，也从未看过陆致恒吸烟的样子，却又无端地，觉得这些场景似曾相识。

    梁忻抱着枕头坐起来，双颊透着不自然的酡红。

    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床单，纯白的地毯，床边的飘窗敞开着，纯白色的窗帘被风掠到窗外，兜住满满的风，鼓起来，很快又空落落地沉下去，如此反复。

    窗外风又起，风声盖过耳边密语，纯白色的纱帘掩住窗边交叠的身影，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窥见暮冬时节隐隐透出的春光。

    “梁忻。”

    他最近不仅白天心烦意乱，晚上睡眠也不太好，大概是在抽条期，半夜总会时不时小腿抽筋，或是有生长痛找上门来。

    是那个透着旖旎春光的纯白色梦境。

    梁忻局促地站在陆致恒面前，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尾泛着红，“陆致恒，你再抱抱我……”

    拂晓将黑蓝梦境投入白日的第一杯水中，溶解，消耗，散开，残存的虚像溜进客观实在的身后，人越是醒，梦就越是淡，清透的水中仅存一抹晕开的蓝。

    …………

    昨晚在半梦半醒间，小腿和关节周围又在隐隐地泛着疼，细微却清晰，梁忻蹙着秀气的眉，将将要从倦意中抽离，却在下一秒，被一双强势有力的大手拉扯着，陷入了一个庞大、杂乱却温柔的泥沼中。

    陆致穿着纯白色的衬衣，白色贝母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的指尖夹着一支将将燃尽的香烟，倚靠在窗框边，像是在等待烟味散尽。

    他以前就算再没大没小，也从没直接叫过陆致恒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陆致恒轻笑，“知道了，我的小祖宗。”

    七点的闹钟响起之前，梁忻站在水池前搓洗脏了的内裤，洗到一半，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镜子。

    大面积的纯白亮得刺眼，梁忻下意识地眯起眼，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窗边的人。

    “干爹抱抱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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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确认眼下的场景是否真实，习惯先一步左右了他的动作，梁忻向窗边走去，光着脚，踩过纯白色的羊毛地毯，脚趾蹭过柔软的纤维，一阵酥麻的痒。

    陆致恒拥着他，侧过头，亲吻落在他的鬓边、耳廓、耳后藏着的一颗小痣上。

    陆致恒坐在飘窗上，熄灭的烟蒂落在脚边，成了一尘不染房间里唯一的污点，也是唯一的记忆点。他并没有抱梁忻的意思，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

    梁忻本就骨架小，个头还没长起来，身上更是没几两肉，肩颈线条流畅骨感，锁骨凹陷得格外明显，皮肤又白得不像话，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就只有那双圆圆的杏眼最占地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少年人将熟未熟的青涩漂亮。

    隐约地，是有这样的声音在作祟，如果再不抱住陆致恒，下一秒这个房间就要坍塌，下一秒就会失去他，于是梁忻犹豫着，主动上前，跨坐在他腿上，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梁忻是被一阵难忍的抽痛惊醒的。

    可他自己不懂，只觉得镜子里的人还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模样，难以接受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梁忻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些泄气。

    昏昏沉沉，似明似暗，房间里涌入暧昧的空气。

    是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内裤里一片陌生的湿意，梁忻埋在枕头里怔愣了几分钟，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花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梁忻除了脑袋聪明，学东西很快之外，在其他事情上好像总比别人要迟钝些，又或许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一直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初二时上生物课，讲到生理知识，他还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

    他抬起绵软无力的手臂，环上陆致恒的后颈，单薄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细细发着抖，是早春里最初的寒颤。

    他这样叫他，语气平平，听不出感情。

    他这样问他，专注地看着他，连呼吸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