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梁忻消化了一会儿他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唔，听上去是挺没意思的，干爹还是当特种兵的时候最帅了。”

    梁忻不自觉紧张起来，他从第一次见到陆致恒，就深深崇拜着他身穿军装的样子，褪去军人身份的陆致恒，他没有想象过这种可能性。

    一时间气氛沉默，陆致恒也没有再靠近他。

    对着梁忻，陆致恒最常说的就是“好不好”，这大概是他能做到最温柔的程度了，事实证明梁忻也很受用，每次听到都像是被舒服地顺好了毛，漂亮的眉毛也下意识舒展开，一副“我很乖我听话”的样子。

    “再等等，干爹的一整个夏天都用来陪你，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嘴里含着糖的缘故，小东西迟来的撒娇似乎比平时还要甜，陆致恒弯了弯嘴角，把人抱到腿上，摸了摸可爱的短短的鬓角。

    “我的小祖宗，不生气了好不好，”陆致恒夹起一个甜虾，蘸了些酱汁，放到梁忻盘子里，“干爹给你赔罪。”

    “干爹跟你保证，以后每天都能见面，好不好？”

    不再别扭之后，梁忻心满意足地享受着陆致恒的剥虾服务，吃饱喝足了又想起了别的，朝陆致恒伸出手，一本正经道：“要糖。”

    陆致恒在部队能力突出，再加上陆老爷子的关系，他早就握着一辈子不用转业的通行证，但这样一成不变的军旅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一定要给自己断了后路，才能解锁更多可能。

    按规定，军校毕业生至少要在部队服役满八年才可以专业，提前退伍，就意味着要放弃这份铁饭碗，一切都要重新置零。

    他其实算不上有多生气，充其量只是闹别扭，他还没做好准备面对陆致恒，总会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但只要被其他事情别开注意力之后，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了，梦再怎么奇怪，也只是个梦而已。

    看到梁忻吃掉了甜虾，陆致恒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跌回肚子里，他知道这是小东西在跟他服软呢，赶紧趁着大好机会又多哄了几句，争取一次性完成顺毛工作。

    但慢慢地，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先是从特种部队退下来，又到现在，再过两年就面临着三十岁，陆致恒发觉，他不能再借由年少时最正确的方向，一面说着热爱，一面逃避那些摆在自己面前的诸多选择。

    “梁忻，我决定退伍了。”陆致恒说。

    “干爹昨天没有忘记打电话，我打过去的时候没人接，后来手机没电了。”

    粘人包今天第一次扑上去抱住干爹的胳膊，用尚未变声的少年音软软地撒娇：“干爹，我想你了。”

    “为什么？”

    “退……退伍？”梁忻一下子坐直了，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干嘛，这样好挤的。”梁忻终于忍不住，说了见到陆致恒以后的第一句话。

    这样想着，梁忻终于不再固执，夹起甜虾送进嘴里。

    梁忻一直默默听着陆致恒哄他的话，气早就消的差不多了，也只有最后这句，他的反应最大，他知道就算陆致恒回到本市，他们军部驻地在临潼，离西安市区很远，一星期见一次面都很难。

    梁忻撇了撇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他听到了陆致恒闷在嗓子里的轻笑声。

    梁忻却摇了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臂。

    陆致恒笑出声来，“不生干爹的气了？”

    陆致恒做出此番决定，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纠结，他热爱军营，这是毋庸置疑的，是部队这个地方让他从当年的叛逆少年蜕变重生，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方向。

    “为什么突然决定退伍呢？干爹不想做军人了吗？”

    梁忻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甜虾，一瞬间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他从小就爱吃虾，所以陆致恒经常在饭桌上给他剥虾，严栀每次看到都会说陆致恒要把他宠坏了，可陆致恒只是笑笑，然后还是照样给他剥。

    梁忻眼前一亮，昨天在班里收了那么多糖，几乎各种口味的都全了，但他还是最想念陆致恒给他的大白兔。

    “喏，”陆致恒早就准备好了，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今天允许你多吃一颗。”

    梁忻是左撇子，握笔和拿筷子都是习惯左手，此时两人挤在餐桌同一侧，梁忻又是坐在陆致恒右边，两个人都在闷头吃饭，一来一去间，握着筷子的两只手不可避免地打起了架。

    “嗯……”梁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礼物给你补上，生日和儿童节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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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就是因为干爹对他太好了，总是被他迁就，被他照顾，被他用一万分的耐心哄着，自己才会为了一句迟到的生日快乐发脾气，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梦闹别扭。

    陆致恒抿了一口茶，慢慢和梁忻解释:“到了干爹这个年纪，再过两年军衔越来越高，就只能是当指挥员，每天的任务只是坐办公室，说实话，我认为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