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1)

    课间操结束,梁忻顺路去小卖部买了袋麦丽素,他把包装袋撕开一个小口,放进校服口袋里,每次只从兜里拿出一个麦丽素,心满意足地边走边吃。

    梁忻嚼着麦丽素回到教室,刚坐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排QQ星儿童牛奶,底下还压着一张便利贴。

    “多喝牛奶长高高

    来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英俊学长”

    也只有于逍会这么厚脸皮了。

    梁忻现在跟于逍也算半个熟人,有时候听到班里的女生聊八卦,高二的于逍又和谁谁谁打架了,又因为抽烟被抓住了之类的传言,他还会帮于逍说两句,说他其实人很好,可能是吃了太多人家给的棒棒糖,梁忻难免有了点类似于“护短”的心理。

    虽然在体育课上不会拒绝于逍给他的棒棒糖了,但梁忻在家被陆致恒逼着喝牛奶喝怕了,现在一看到牛奶两个字就如临大敌。

    梁忻皱着眉,在便利贴背面写了一句话,又给于逍退回去了。

    于逍翘了两节课,打篮球打了个过瘾,午休时间才回到教室,看到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牛奶,还有点纳闷梁忻怎么又不接受他的投喂了,一看附着的便利贴,他又乐了。

    “于英俊学长,我不爱喝牛奶,你还是留着自己长高高吧。(p.s.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于逍虽然不学习,但字确实写得很不错,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也是个乖乖仔,练了好几年书法,还拿过不少奖。

    反观梁忻,从小就对数字感兴趣的小天才,梁晋和严栀让他学奥数,学英语,学钢琴,偏偏忘了还有书法这门课。长大以后的梁忻也是只对数理化感兴趣,做题时能把步骤写清楚就行,从不追求美观,以至于他的字迹歪歪扭扭,和小学生写的没什么差别。

    于逍拿着那张便利贴,翻过来又翻回去,就这么看了一节课。

    两行天差地别的字放在一起,对比不要太明显,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梁忻写的字特可爱,每个字都圆乎乎的,而且写得很用力,都能想象到他不正确的握笔姿势。

    前半节课,于逍仰着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想:于英俊,这个“爱称”真不错,回头得让小梁忻亲口这么喊一次听听。

    只可惜后半节课,老师实在忍不住看不下去,快狠准地丢了个粉笔头,说:“于逍,考不及格有那么高兴吗,去去去,到后门站着去。”

    于逍不得不换了个地方,继续对着便利贴美滋滋。

    放学后,梁忻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于逍靠在墙上等他,嘴角扯着痞气的笑,手里还拿着他上午退回去的那一排牛奶。

    梁忻走过去,讪讪地说:“于逍,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爱喝牛奶。”

    于逍先不说话,直接拆了一盒奶,吸管插好,递到梁忻嘴边,“这不是你之前喝过的那种牛奶,尝尝,甜的,你肯定喜欢。”

    梁忻半信半疑,凑上去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仔细品味了一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好喝!”

    “就说你肯定喜欢,哥哥还能骗你不成,”于逍把那盒奶塞给梁忻,一本正经道,“这叫儿童牛奶,就是专门给你这种小朋友喝的。”

    梁忻一边喝着奶,一边分神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小朋友。”

    于逍就喜欢看梁忻在他面前凶巴巴的样子,一不留神,连平日里不显露的小虎牙都笑得亮出来了,恨不得伸出胳膊让梁忻咬两口,就算留个牙印,肯定也是浅浅的。

    “你怎么不是小朋友,”于逍捏了一下梁忻空着的右手,挑着眉说:“你看看,你不仅个子小,手也小,”手被梁忻拍开后,又变本加厉地揉上他小巧的耳垂,被软乎乎的触感弄得有些舍不得放开,“耳垂也这么小。”

    “你自己说说,你哪里不小?”于逍放开被他揉红的耳垂,绕到梁忻背后,翻开他的校服衣领,低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玩味,“我一猜就是,S码的。”

    这摆明了是在开黄腔,还拐着弯调戏他,梁忻这下真要咬人了,他往旁边闪了一步,躲开于逍四处作乱的手,还没忘了要护着没喝完的牛奶,一脸鄙视地看着于逍,说:“于逍,你这人真无聊。”

    “不跟你闹了,我干爹还在等我呢,”梁忻不慌不忙地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整理好校服,转身留给于逍一个背影,还挥了挥手,“拜拜!”

    这下换于逍傻眼了,他还没调戏完呢,牛奶也只投喂了一盒,梁忻就跑没影了。

    从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梁忻正脚步轻快地往校门口跑,还抄了近路,从操场中间的草皮上穿过去的,很明显是迫不及待的样子,于逍突然就有些恼火。

    靠,差点给忘了,梁忻还有个干爹。

    他捶了一下墙,心里骂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干爹,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关系。

    那次在军训基地门口,那姿势,那表情,那语气,那能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梁忻这小单纯,又没开窍,跟他开个黄腔都不一定听得懂,可别被什么图谋不轨的老男人占了便宜。

    于逍从兜里掏出烟盒,刚想点上,突然想起教学楼里到处都有监控,又把烟盒收回去了,实在忍不住,他抬起头,正对着头顶的摄像头,骂了个脏字儿。

    ·

    要说于逍对梁忻的心思,在他目前看来,根本谈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就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一天不逗逗他就有点心痒。

    他这种人,可以说好听的情话去哄人,也可以下一秒就不留情面地一脚踹开,不过是恋爱游戏,他的各任女朋友都懂得游戏规则。

    梁忻并不在他的游戏范围里,他也从未想过要将他划入其中。

    去军训基地那天,太阳特别毒,下了车以后,所有人都在一边抱怨着,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于逍最后一个下车,慢慢悠悠地走在大部队后面。

    他很快注意到了被落下的梁忻。

    那天梁忻穿了身白T恤牛仔裤,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他费力地提着一个大号行李箱,秀挺的鼻子上沁着一层薄汗。

    于逍根本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同学,被扔到军训基地“改造”,还得和一帮小屁孩一起,他心里只有不爽,但他偏偏看到了梁忻热得红彤彤的脸蛋,尖俏的小下巴上挂着将落不落的一滴汗。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我帮你吧。”

    梁忻在袖口上蹭了蹭鼻尖上的薄汗,冲他感激地笑笑:“谢谢你。”

    于逍当时心里就想,妈的,这小学弟怎么回事,可不比他十分钟前刚在微信上分手的那个前女友好看多了,又纯又撩的。

    两个人往宿舍走,于逍人高腿长,平时打架权当锻炼身体,手里拎着两个箱子也不脸红气喘,梁忻虽然空着手,可是比于逍矮了一头,要跟上他的步伐还是有些吃力。

    梁忻快步跟上他,这场景让他想起十岁那年过年,他硬要跟着干爹一起上街,陆致恒只顾闷头往前走,他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赶上他。

    那时候陆致恒还年轻,一夜之间给人家当了干爹,他还有些懵,也不懂该怎么迁就小朋友,木讷又笨拙,哄人的功夫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梁忻跟不上他,差点要气哭,在后面奶声奶气地喊着:“干爹等等我。”

    见陆致恒停下来等他,他就倒腾着小短腿跑上前,凑上来牵陆致恒的手,勾着小拇指不撒手。

    陆致恒在部队呆惯了,不习惯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又不能甩开小朋友,只能就着这样的姿势,以平时的步速,僵硬地继续往前走,他是感觉不到什么,然而从后面看,完全是梁忻在被他拎着走。

    就这事,梁忻记仇记了好多年,时不时就要翻旧账,卖个可怜就要让陆致恒背着他走。

    于逍和梁忻进宿舍时,只剩下最靠门边的一张床。

    于逍把行李箱靠墙放好,一屁股坐在下铺,梁忻也跟着他坐下。

    “我叫梁忻,忻是树心旁的忻,”他一边自我介绍,还怕于逍不知道是哪个字,左手食指在空气中写了“忻”字,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于逍,”他偏头看了一眼梁忻,说:“逍是走之旁的逍。”

    因为经常被误认为是“潇”字,于逍觉得烦,所以每次有人问他名字,他都会加上这么一句。

    梁忻点点头,“是逍遥的逍啊,真好听。”

    梁忻的双肩包还没卸下来,手乖乖搭在膝盖上,一双杏眼带着不谙世事的清亮,于逍一看就知道,这个漂亮小学弟和他不是一路人,泾渭分明的那种。

    但他没意识到,单字名,一样的声母,一样的音调,说名字都要加一句,强调是走之旁,是树心旁。

    分明是,天生。

    就像他同样没意识到,习惯了地痞流氓式的思维方式,只当自己是觉得梁忻又好看又好玩,可他之所以会见不到梁忻就心里痒痒,甚至会因为他而傻笑一整天,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当他问梁忻:“我在你心里很坏吗?”梁忻看着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他塞给他的荔枝味棒棒糖,他剥了糖纸乖乖含住,递上来的吸管,他也会凑近了乖乖地咬住。

    有个人毫无防备、全然信任地接受他给的一切,所以他才会一直想给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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