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丧礼(1/1)
昨夜发生了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武林盟主萧原病逝了。
即使萧白立马下令封锁山庄,但这个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的疯兔子一般,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第二日清晨,也不知是哪个门派,自发组织弟子门人到凤鸣山庄吊唁,其他教派看了以后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凤鸣山庄门前车水马龙,竟比那日诗会还要热闹几分。
“萧老庄主还真是深得人心。”春花站在宴客厅外的走廊处,透过一扇微掩的窗观看里头的情况。
原来昨日上官秋月说的好戏就是这个。
虽然她与萧原非亲非故,但是亲眼目睹众人追悼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分。萧原当年的确是负了上官惠,但是作为一个武林盟主,他是尽职尽责的。儿女情长和武林正义,他不过是选择了对他而言更为重要的东西,谁是谁非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话虽然如此,可人心都是偏的。如果不是萧原,上官惠也不会为爱疯魔,上官秋月也不至于被困在冰谷十五年,与外界隔绝联系,日复一日地被折磨。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身体单薄的少年在阴森冰冷的洞中里练武,身边美艳的少妇如丧失了灵魂,又哭又笑,一遍遍地低喃萧原的名字。少年哪怕出了一丁点的差错,也会遭到毒打和惩罚。
“小春花可别被那些人的嘴脸给骗了。”见小姑娘若有所思的模样,上官秋月站在她身后提醒道。“他们假惺惺地抹着泪,可心里头不知多高兴呢,萧白可比萧原容易拿捏多了。”
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突然就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怎么了?”上官秋月难得惊讶了一下,顺手就回抱住怀里的人。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小姑娘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处,声音闷闷的。
“所以就趁机轻薄哥哥?”上官秋月笑着调动内力,体温偏低的身躯很快就暖和起来。傻妹妹,他的身子更冷,怎么就想到向他取暖呢。心里这么想着,可略肃穆的神情却因为小姑娘的举动而柔和了几分。
“才没有,”小姑娘反驳道,“哥哥以后要多穿点,不然总是冷冰冰的。”
上官秋月在她耳边笑道:“都听小春花的。”
宴客厅内,萧白向前来参加丧礼的武林人士拱手道:“诸位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家父在天之灵,一定倍感欣慰。”
“欣慰?”门外传来一声冷笑,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对,死得其所,自然是欣慰的。”
伴随着讽刺的话语,一位手持佩剑的中年男子踏进了众人的视线,神情倨固。
“隐山派掌门李剑凌!你竟然还活着!”风千卫认出了这个闯进来的男子,并道出了他的名号,人群瞬间一片哗然。
隐山派在数十年前参与了星月教的战役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教派掌门竟在萧老盟主的丧葬之事上出现,还口出狂言。
萧白见此人对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出言不逊,大怒:“既是故人前来为家父吊唁,凤鸣山庄自当是以礼相待,阁下何以口出恶言!”
李剑凌冷眼看了室内众人一周,蔑视道:“少庄主果然和年轻时的萧原一模一样,都生就了一副好皮囊,满口仁义道德。只不过我可不是来吊唁的,毕竟在场这么多猫哭耗子的人,也不差我一个。”
“阁下有何误会不妨当面说清楚,”萧白双手握拳,“若你坚持污蔑家父还有在场宾客,萧白绝不会任之由之!”
“污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李剑凌哈哈大笑,“我说的一字一句都是事实,何来污蔑一说!”
说罢便把昔日千月洞妖女上官惠和武林盟主萧原的旧情娓娓道来。众人听后神色复杂,谁也不曾想过萧原竟和魔教有如此深的牵涉,连凤鸣刀的最后一式,都是靠千月洞妖女所赠的玄冰石才得以炼成。
李剑凌把种种真相公诸于众后,又反过来逼问萧白:“凤鸣刀的清脆响声,除了在使出最后一式会发出以外,当刀的主人面对心悦之人时,也同样会响起,不知道萧夫人可曾听过。”
萧白哑口无言。他本以为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是忙于武林事务才会疏忽了家庭,是勤于习武才顾不上每年与家人团圆的中秋佳节。没想到,原来父亲心里一直装有另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竟然还是魔教中人,这是何其讽刺。
“小春花,萧白的凤鸣刀有没有对你响过?”上官秋月似是漫不经心道。
春花听江湖秘事听得正起劲,突然被打断,转身不满道:“萧老盟主昨夜病逝,那么按道理来讲,萧白是昨夜才炼成凤鸣刀的最后一式。”
凤鸣刀只有炼成最后一式才会开始发出响声,然而从昨夜到今早……回想起清晨发生的小插曲,小姑娘白净的脸染上了红霞,恼道:“这段时间我在哪,你心里没点数吗!”
“哦,”上官秋月低头看向春花,听到这番话笑意染上眉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哥哥想起来了,小春花一直缠着哥哥不肯松手,的确是没机会听到。”
男人原本清润的嗓音被故意压低,“的确”二字还特地加了重音,着实是讨厌得很。
上官秋月本想一早带春花来凤鸣山庄看戏,可是小姑娘昨日奔波了一天,实在是累坏了。被摇醒后,迷迷瞪瞪地耍赖着,抱着他的腰硬是不肯起床。
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这等好事,上官秋月怎么可能放过。而且如果光是抱着就罢了,偏偏那双如葱白嫩滑般的小手还不安分,主人一边在哼哼唧唧,它就一边在腰处乱摸。
男人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哄着,后来忍无可忍,翻身就把小姑娘压在身下又狠狠地亲了一遍。
于是乎等二人赶到凤鸣山庄时,已是日上三竿,好戏正好开场。
而此时,宴客厅那厢的争论已然到了尾声。
萧白被事实的真相冲击着,右手握上凤鸣刀柄,苦笑道:“家父告知我,那玄冰石是友人所赠。”
他多年来,不分寒暑昼夜地苦练凤鸣刀法,自以为天资愚钝,才始终参不透最后一式。昨夜病危的父亲把莲花状玄冰石授予他,并要求他到亭中重练一遍凤鸣刀。结果不出半个时辰,凤鸣刀最后一式炼成,他欣喜若狂。可万般没想到,之后迎接他的,却是一连串的噩耗。
千月洞的玄冰石成就了凤鸣山庄的刀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友人?”李剑凌重复了一遍这二字,狂笑数声,声音凄厉又绝望。“没想到惠儿被他毁了一生,萧原却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起,最后却只落得一个友人的称谓。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武侠正道,天下太平,全是靠一个女人得来的!”
尘封在他内心深处的真相已然大白于天下,他苟且偷生的意义也到此为止了。李剑凌不再看萧白一眼,缓步走出门外,举头望向朗朗白日,悲戚道:“惠儿,我来陪你了。”
一语罢,他抽出腰间佩剑,自刎于门前。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春花不禁动容:“上官惠的爱太偏执了,如果她能早些看到身边的李剑凌,那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当局者迷,”上官秋月道。“爱得偏执并没有错,可惜的是,她太过愚蠢,居然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可喜欢上别人,本身就是控制不住的啊。”春花忍不住反驳道。“如果发生在哥哥身上的话,那哥哥会怎么做?”
是会快刀斩乱麻?还是会默默放在心底,可她怎么觉得囚禁啥的才应该是上官秋月的画风。
“哥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上官秋月道。
不应该爱的人?怎么可能。上官春花和上官秋月,本来就是要在一起的。
可惜这话听在春花耳里,却被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不会发生?答的这么干脆利落,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吧。
春花心里有点闷得慌,便主动岔开这个话题:“萧白也是个可怜人,虽然父母双全,却从未了解过真实的他们。而且自小就被教导要以天下苍生,武林正道为己任,估计也没有什么童年。”
说着说着,春花发觉在上官秋月面前感叹这个委实不妥。因为不管哪一项,萧白都比上官秋月要好得多。上官秋月其父不详,从小就被生母当作是杀人机器来培养,相比之下,萧白的生活简直是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她有什么资格在上官秋月面前说萧白惨?
春花想要再说点什么,可回过头却发现,她身后空无一人,上官秋月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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