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惑(1/1)
萧老庄主下葬隔日，沉寂许久的石先生突然又散布了一则消息:三日后，夜谭城将举办长生果拍卖会。
这消息没人知道是从何传出，却像野草一般弥漫疯长，席卷整个武林。原本还在凤鸣山庄吊唁的门客们纷纷找借口告辞，出了庄门都不约而同地翻身上马，直奔夜谭城。
萧白虽然还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但是长生果一事牵涉重大，几乎所有门派都前往一探究竟。身为武林盟主，他也不得不放下手头事务，赶去夜谭城掌控大局。
春花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石先生，长生果，拍卖会，都不过是上官秋月为了一统武林而设下的局。她虽然不太赞同这些手段，但也没立场去阻止，毕竟弱肉强食才是江湖的生存之道，上官秋月只是精于算计人心，以此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做错什么。
况且她求上官秋月放过游丝，已经是破坏了他计划的一部分，总不能再得寸进尺。但是若要让她看着那些名门正派，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相互残杀，而且游戏规则还是上官秋月定下的，她也实在是不愿意去面对。
因为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她才会清楚地意识到，上官秋月并不是那个只会陪着她玩闹的白衣公子，而是心思缜密，雷厉风行的千月洞洞主。
说不上害怕，只是有那么一点忐忑。
时至今日，她总不能再自欺欺人，坦坦荡荡地说她对上官秋月一点心思也没有，可是她不敢承认。
她分不清自己对上官秋月究竟是喜欢还是依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对上官秋月喜欢到何种程度。
上官秋月的话，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吧，只是她也不知道他的喜欢，是对小猫小狗的喜欢，还是兄妹的喜欢，亦或是恋人？
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兄妹，不戳破那层纸，就不会患得患失，但是，她甘心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一方面贪恋着上官秋月对她的温柔，一方面又担心他的身份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胆小鬼。
虽然萧白希望带上春花一同前往夜谭城，可是且不说冷凝和风彩彩不赞成，就连春花自己也不愿意，萧白也只能在秦流风的劝说下作罢。
等萧白一行人出发后，春花才独自一人晃晃悠悠地走到街上，准备放松一下糟糕的心情。
步入初冬，连呼气都会冒着白雾。春花在喧闹的市集里走走停停，看到新奇的玩意还会停下脚步观望一番。逛着逛着，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略为熟悉的身影，身披雪白狐裘的女子在花贩那挑选着冬日的腊梅，只见她食指和拇指轻捏枝条，半闭双眼细嗅花香，可谓是人比花娇。
“游丝夫人？你怎么在这儿？”春花惊喜地走上前去和游丝打招呼，后者则是有点不大自然地微笑回应。
夫君都和她解释了，那日春花姑娘与那位一同前来作客的公子叫上官秋月，跟他一样同是魔教中人。春花姑娘与他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两人也情投意合，只是春花碍于世俗的目光才不肯承认自己的爱意。上官秋月不愿对爱人步步相逼，于是就想请她帮忙，也不用做什么，就是假装偶遇后略微游说一番。
她就说两人的互动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兄妹，原来如此。
况且那位公子还精于医术，自从改用了他的药方，还有夫君隔三差五地给她运输心法的真气后，病情也真的缓解了不少，所以这个忙于情于理，也应该要帮的。
“对啊，好巧，”游丝放下腊梅，牵起春花的手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春花姑娘了，怪想念的，不如找个茶楼坐下，我们好好聊聊天可好？”
“好啊！”游丝虽然神情不太自然，但春花只觉得她是腼腆不谙世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就近找了家看上去不错的茶楼落座，茶水点心自然有游丝身边的丫鬟打点好，二人安心地关上了雅座的门说起了悄悄话。
“近日不是有长生果拍卖会吗？游丝夫人不打算去看看热闹？”原剧里傅楼参加了长生果拍卖会，游丝偷偷跟着溜出传奇谷才碰到原女主，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去夜谭城，莫非傅楼不要长生果了？
游丝眨了眨眼，坦然道:“夫君说长生果那个东西是骗人的，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傅谷主倒是个明白人。”春花点点头，下意识认为傅楼是那日听进了她的话，相信世上并没有长生果，却没想到其实是上官秋月已经把有用的药方给了游丝。
“什么长生果拍卖会，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连怎么拍卖都没有说清楚就能引一大帮人去，幕后黑手也真是够厉害的。”
“春花姑娘是还没有听到最新传来的消息吗？”游丝听了春花的话后疑惑道，“拍卖会的规则说得很清楚啊。”
“什么？”这回轮到春花一头雾水了，连夹在筷子上的银丝卷都停在半空。
“长生果拍卖会门票是一万两银子，三日后午时开始进行抽签比武，比赛持续两天，过程只需点到为止，最终获胜者可以获得长生果。”
春花边听边皱起了眉，这规则怎么改了，还改得这般公正严明，不像是上官秋月一贯的作风。
“这么听来，这个拍卖会好像还挺公平的？”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像是一个偷坑拐骗无所不做的江洋大盗，突然被人发现他去钱庄取钱会排队一样奇葩。
“对啊，我也觉得规则挺公平的。”游丝咬了一小口豆沙水晶饼附和道。“比赛规则说得清清楚楚，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岔子，那也是拍卖的人想用旁门左道，怪不得石先生。”
“可是，游丝夫人不觉得这本来就是一个局吗？”
“这有什么，愿者上钩罢了，自己贪念成瘾，怎么能责怪旁人。”游丝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来:“白道也不过是他们给自己安的一个头衔，如果真的都是正人君子，我也不至于……”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勾起游丝夫人的伤心事，春花连忙转移话题。
“游丝夫人脸色好像比我们第一次见面要好上许多。”这倒不是恭维的话。
游丝小小声地“啊”了一下，她出门前已经用白色的蜜粉厚厚地扑了一层在脸上，竟还是被发现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谷里换了一个大夫，他开的药效果不错。”游丝想了半天才给出一个蹩脚的理由。
春花也没有细想，又接着道:“药方有用就是件好事，游丝夫人放心，我已经求了哥哥让他给你治病，他很快就会答应的。”
“令兄是有什么条件吗？”游丝不太理解为什么上官秋月已经在暗地里帮了自己，却不告诉春花。
“他要我回答三个问题，”原本不想细说的，可是看着游丝一脸求知欲满满的眼神，春花还是告诉了她。“前两个问题我已经答出来了，就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暂时还想不到答案。”
“春花姑娘不妨把问题说出来，说不定我们两个人一起能把这难题解出来？”游丝来了兴致，催促着春花。
“这……”春花扭捏了一会儿，“第三个问题是，他最喜欢的人是谁。”
就这个问题？
游丝开始怀疑自己听力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见春花还是无动于衷，游丝拿起手边的瓷杯把里头温热的花茶一饮而尽，掩盖住了嘴角的微微抽搐。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就在眼前吗？还能想不出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官秋月瞒着春花姑娘给自己治病，还要她来给春花姑娘解惑了，原来是有人当局者迷。为了让心上人看清楚他的心意，还特地设了三个问题，真是用心良苦。
想明白了以后，游丝更加下定了决心，要帮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仔细想了想，婉转问道:“那春花姑娘有想到什么答案吗？”
“我一开始觉得，他最喜欢的人会是他自己，可是他说不对。”春花一脸苦恼。
小姑娘深陷情网的模样，不禁让游丝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真是懵懂又可爱。她柔声道:“那春花姑娘怎么就没有想过，他最喜欢的人，可能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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