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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义,口中全是主义,可是他们却并不在意生命。

    李娟雅把这样的感受记在自己的随笔中,她边写边想道,难怪刘蝉看不上她了。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看明白了她的问题。

    李娟雅把手中的书合上。

    自她上次发几篇文章,学院里就传她说是才女,说她是才气逼人,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吹捧,有多少是真心。

    不过都无所谓,李娟雅懒得管这些东西。说来也有趣,若是以前,若是自己的文章能被这般远扬夸赞,她心底决计肯定全都是蜜意旁人赞她一句,她都能羞红脸,羞好几天。

    可现在,她只感到无聊。

    在南国大学里待得越久,李娟雅反而越感念起刘蝉来。

    有的时候,李娟雅觉得,比之刘蝉的诡秘刻薄、阴晴不定又总是一针见血的真实,这些大学里的什么读书人,都虚伪得可怕。

    他们倒是不坏,大多也都心怀良善,自持有抱负,可是他们绝大多数都目下无尘。

    ——他们大多抬头看着头顶浩瀚的天,却没有踏着脚下的地。

    李娟雅每每看见这大学里的人,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变成这番模样。

    这样的想法,令她在南国大学里,自然没交到什么朋友,也没结识到什么志同道合的人,她思考的问题,并非主流,少有人愿意与她探讨。

    如此,李娟雅只能自己待在图书馆中,一边查字典,一边去翻阅那些艰涩难懂的文章。

    图书馆里,离李娟雅不远处几个女孩坐了没多久,又站起来相携着往外走。

    李娟雅听她们叽喳:

    “听说市政厅的立先生这次也被请来听那个讲座!”一个短发的女生颇为兴奋。

    她旁边的女生跟着频频点头,“走走走,我们快去占个位!我听说那立先生仪表堂堂,他做过一个讲座,才学渊博,不少学姐都倾心于他哩!”

    另外一边的女生有些不信,“真的吗?那立先生真有这么好?又在市政厅有高位、又有学问,还年轻相貌好?这世上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短发的女生拍了拍她,眨眨眼,“哎呀,骗你做什么,你且去去不就知道了吗?”

    三个女生笑闹推搡着走出图书馆。

    李娟雅把她们的话尽收耳底。

    她当然知道那个“立先生”是谁。

    那天在府里长廊,她无意间瞥见的高瘦男子,可不就是那立先生?这南国里,也就这么一个立先生。

    李娟雅没什么表情地从一边拿出一本书,继续看。

    她现在已经对学校里这些许多讲座不感兴趣了。

    太多时候,这些讲座的学者,也不过是照本宣科,拿着一篇西方的文章就在那里夸夸其谈,说得云里雾里,只叫人不明觉厉。

    她早些时候还懵懂,以为是自己学识不够,这才听不懂这些讲座。

    直到后面有一次,那邀请过来的学者说的恰好是李娟雅一边翻字典一边读懂的一篇洋文诗歌,李娟雅听着他连说错七八个词汇,强行圆场,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她的问题。

    至于今日,那位要出席讲座的立先生。

    李娟雅回想上次的匆匆一望——他很高,很瘦,相貌俊朗,看起来很可靠。在细雨朦胧里,那位立先生的确是让人心动的男子。

    不过也就是个男子罢了。

    李娟雅翻过一页书,姣好的脸庞上全是冷漠。

    一个男子而已,不值得她放下手里的书,只为窥一窥他。

    画中人(三)

    五十五.

    沈氏到底还是没做什么。

    她依旧是如往常一样,亲热地对待回到府邸到李娟雅,邀她听戏,问她在学院里过得怎样。

    “她到底是个心软良善的人。”刘蝉躺在摇椅上,一边听着长廊檐下滴落的雨声,一边与秋狸说。

    “四太太一贯与人为善,心眼的确不多,也不坏。”秋狸笑着给刘蝉添上些茶。

    刘蝉嗯了一声,懒懒地眺着外面被雨润湿的庭院。

    庭院中修了一条狭长蜿蜒的小池,有几片尖细的绿叶散落在水面上,刘蝉凝视着那几片悠悠的几船小叶,感觉自己的神思似乎也在随它们一起在池中徜徉。

    此时虽是清晨,但因着阴雨天气,加之刘蝉不喜灯亮,庭院中便弥漫着一种薄暗。若将视线移至光线透不进的另一端长廊深处,便总能感觉一股又一股的阴翳,正在冒出。

    刘蝉微微眯着眼,他的耳边有院中蚊虫飞鸣的声音、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和泥土地上的声音、还有身边秋狸举着茶壶,将热水滚滚倒入杯中的声音。

    热水稍有些滚烫,它潮湿的热气燎了一下刘蝉的肌肤。

    “还是这样幽暗的环境叫我更舒服。”刘蝉忽而与秋狸说。

    秋狸微笑,侧耳倾听。

    “这般不亮堂、不明亮、不灯火通明,只余下朦胧与清静的环境,才叫我觉得心神安适。”刘蝉道。

    他说这话时,双眼半阖,神情散漫。

    “到底是条贱命,”刘蝉淡淡笑起来,言语间听不出是玩味似的自嘲多一些,还是玩笑的意味重一些,“蝉在土里能活个二三十载,冒出阳光了,却不过只能活短短数月罢了。秋狸,你说蝉是在土中好,还是在阳光中好?”

    秋狸抬眼观向刘蝉。

    纵使她心细如发,也难以揣测刘蝉所思所想。

    她沉吟片刻,只能从心道,“回太太的话,依奴婢之见,还是在阳光中为好。”

    刘蝉饶有兴味地看向她,问,“何以见得?”

    秋狸答,“奴婢甚愚,然奴婢以为,蝉之命数到底是入土,不过路分一二。一是由生至死皆在土中安眠,不知春秋。二是生死之际破土而出,于阳光下鸣叫喧嚣数日后再辞世长眠。”

    “一看似舒坦,无波无折,可奴婢以为未免太过碌碌。纵观此蝉之余生,皆是默默,何人知其?而二着实劳苦却又短暂,但一蝉之声,足以响彻夏日,令人久记难忘。”

    刘蝉闻言,歪头思索片刻。

    “的确。”过了许久,他叹道,“只是太过短暂了。”

    “是我贪心了。”他说。

    他的声音很轻,和外边簌簌的雨一样,几乎是无声地落入泥土中。。

    秋狸注视着刘蝉。

    她向来敏锐,听了刘蝉这番话,秋狸心里隐隐有些异动,但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等她愣了瞬息,再去回顾方才心底的那些异样时,它们又都不见了踪影。

    刘蝉也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他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发散。

    很多时候,他觉着,自己也是发了臆,总想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那两枚自北山寺庙开光送回来的白玉佩,你且给我拿来,我看看有什么不同。”刘蝉转而吩咐道。

    秋狸应了声,速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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