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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此同时,她又大哭起来,“自我幼时,我的满腔恨意便直对我的生父生母。可他们却死了!自我诞下早枣与晚玉,我开始仇恨傅府。可是傅府又没了!”

    “傅芝钟,你叫我继续仇恨谁?难道要我恨这世间吗?”沈璐大声问道,她的声音破碎,泪爬满她的整张脸,“除了你,我还能仇恨谁?”

    傅芝钟的目光冷淡,眉眼间积雪皑皑,悲喜全无。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发着狂,任凭河边的大风将自己的外袍吹起一角。

    就好像此刻,傅芝钟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沈璐,你说完了吗?”

    在沈璐大哭大笑之后,傅芝钟问她。

    沈璐按住胸口,平息自己的呼吸。

    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后,沈璐又从小兜里掏出自己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以及些许被濡湿的碎发。

    擦完了以后,她又把那块小手帕折叠好,放回自己的小兜中。

    “我说完了。”沈璐说。

    她望着傅芝钟,被擦干泪水的脸上全是从容,“怎的,要我投江了吗?”

    傅芝钟平静地盯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不。”

    他说。

    接着,在沈璐错愕的眼神中,傅芝钟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

    沈璐知道那把枪,它是傅芝钟要人定制的,不仅质轻,且线形优美,弧度圆润,那是傅芝钟赠给刘蝉的。

    而此时,这把枪被傅芝钟握在手中,径直对着她。

    “你要做什……”

    沈璐话音还未落,傅芝钟却已经开枪。

    “砰砰砰砰——”

    四枪连发,一枪射进她的眼眶,一枪射入她的肩膀,一枪没入她的胸口,一枪直接穿透她的腹部,都是不会第一时间致命的枪伤。

    由着这四发子弹的冲击力,本就在江河岸边的沈璐,猛地被掀翻失足,坠落到半空中。

    她的脸上至死都满是困惑与震惊。

    她完全没有料到傅芝钟会对她开枪。

    不过这样的情感如今也毫无作用,不过瞬息,江河奔来,沈璐在感受到水流的一瞬间,便被汹涌的河搅碎了躯体,流去远方。

    而岸上的傅芝钟却久久地没有动。

    他保持着举枪的动作,独自静默。

    他好像仍在凝望着沈璐坠河的那个方向,在凝望方才沈璐被子弹带起腾空的瞬间。

    许久之后,傅芝钟才缓缓把举枪的手放下。

    他端详着自己手里这把精致的手枪。

    手把上还雕刻着一朵小小的牡丹,那是那时刘蝉最喜欢的花。

    傅芝钟用自己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那朵小小的牡丹,线条的凹凸不平叫傅芝钟忍不住抚摸一遍又一遍。

    他的眉眼间无悲无喜,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今日入夏,阳光明媚,天气尚好。

    回声

    六十一.

    盛夏时分,在夜晚也暑气难消,哪怕是睡在竹席上,其上的热量也极易堆积,我在床上不停翻转,企图把积压在身下的热气消散。

    尽管我已经小心翼翼,尽量减少噪音发出,但是这床板到底老旧,难免吱呀作响。

    “娟雅,你也还没睡着吗?”忽然,我隔床的女同事开腔问我。

    我说,“不好意思,梅梅,我吵到你了吗?”

    梅梅说,“没有啦,今天实在是太热了,我睡不着,一直都醒着呢。”

    我噢了一声,我也有些睡不着。

    今年的夏日不知是怎么回事,酷暑难消,蝉鸣不止,蚊虫也多,呜呜嗡嗡地在人耳边乱飞,逼得人心神不宁。

    梅梅似乎拿起了芭蕉叶做的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娟雅,我刚来我们这军校,心里惴惴得很,平日我们授课,可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梅梅轻声问我。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她是党派来教政治课程,有关帝国主义侵略史那方面的,而我则是负责教导民族革命史的。

    但是我还是安慰她,“梅梅,不用担心,按着自己的思路讲就是了。”

    梅梅深呼吸一口气。

    这种心态问题,她自己也清楚,别人说得再多都没有用,重要的还是自己能够克服。

    于是梅梅又与我聊了些别的,“娟雅,你认识那个国党的立先生吗?我听别人说你们很熟?”

    她说着话语间带了点笑意,充满调侃。

    噢,原来是八卦到我这里来了。

    “没有很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以前认识罢了。”我回答说,

    说完,我又故意问梅梅,“怎么,你喜欢别人立先生?要我给你牵红线?”

    梅梅闻言,羞嗔道,“在说些什么呢,娟雅!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国党的男子?国党那些人都道貌岸然得很。”

    我闻言,笑了笑。

    共党觉得国党道貌岸然,国党觉得共党土鳖不堪,两党谁也瞧不上谁。

    “梅梅,这话要小心。我们如今在两党合作的学校里,一举一动都要注意。”我只温言提醒道。

    梅梅并不在意,“这不是只有你和我吗,我在外面肯定不会说这些的。”

    她又问我,“那娟雅,你是怎么和立先生认识的?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我说,“也不算以前认识,只是彼此知道对方这号人罢了。”

    梅梅不太能理解。

    而我也不太想和她多讲,“好啦,梅梅,我们还是快点休息吧,明天你第一天上课,还是要养精蓄锐是不是?”

    梅梅想想也是,她也不再多问,一个人拿着那柄简易的芭蕉扇继续扇。

    寝室间又安静了下去,不知怎么的,在依旧焦灼的暑热中,我的心反而静了下去。

    我移开枕头,把自己的耳朵贴在竹席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席子,我能清楚地听见窗外夏蝉的轰鸣,蚊虫的纷飞,还有其它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实说,遇见立知秋,也令我挺惊讶的。

    我一直以为立知秋被傅先生安排着去了国外避难学习,毕竟他这样聪明的人,去先进的西方学习知识,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执意留在了国内,还加入了国党。

    前几日在走廊间偶遇,还是他叫住的我。

    “你……?”他叫住我,端详着我的脸,端详了半晌,才皱眉问我,“你是不是傅爷的那个七姨太?”

    他这样直接说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好在那时周围并无旁人,他声音也不大,我点头应了下来。

    “是的,立先生,我是李娟雅。”我说,“我在南国大学读过一段时间的书,久闻您的大名。”

    立知秋的眼神忽而一亮。

    “啊!是你!”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你是夫人推荐去南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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