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1)
皇上病重以来什么人都不见，宋允却在大婚的前一日意外受到了皇上的召见。
皇上身边随侍的贴身太监四喜领着他走进皇上的寝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殿内伺候的人都提前退下了。
“参见皇上。”宋允在距离龙床五步远的地方跪下行礼。
四喜公公走上前拉开皇上床前的床幔扶着皇上坐起来。皇上靠着引枕对宋允招招手，“过来。”
宋允起身低着头走过去，跪在床边的脚踏上。四喜不用皇上吩咐就自行退了出去。
“知道朕今日为什么叫你过来吗？”皇上的声音低哑，说话时已经有些气音。
“臣不知。”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皇上的话说得很慢。
宋允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头对上皇上的目光。
皇上就这么看着他一直不说话，宋允也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过了不知多久，皇上才缓缓开口，“满儿。”
宋允有些吃惊，满儿是他的乳名，他是在小满那天出生的，母亲便给他起了个小民叫满儿。母亲去世总是一口一个满儿地叫他，母亲去世后就再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朕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个时候朕还是太子与你父亲交好，常常去他府上总能见到你。那时候你长得小小的一团，总围在我们身边，还总闹着要朕抱。”
皇上似乎是在回忆，说着说着眼神便飘远了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宋允对他说的这些并没有什么记忆，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十几年一眨眼过去了，自从朕当了皇帝就与你父亲越来越生分了，也难得再见你了。如今你也长成大人了，朕倒是怀念起你小时候抱着朕闹的样子了。”
皇上说着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明**就要成婚了吧。”
“是。”宋允点头应了一声。
“你别怪朕。”皇上突然说道。
宋允赶紧低下头，“臣不敢。”
“朕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安排，委屈你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做。”皇上说着从枕头里侧拿出了一个铁盒子。
这个盒子通体漆黑，泛着冷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拿在手上似乎颇有分量。
“这是璇玑盒，你应当听说过。”
璇玑盒是由前朝十七位机关大师联手利用玄铁打造，设计巧妙坚固无比。能够打开它的唯一一把钥匙是一颗名叫霜魄的宝珠，而这颗宝珠更像是传说中的东西，鲜少有人见过。
“流云骑如今已经编入禁军，按理说流云佩便该失去效用了，但朕知道无论何时流云佩仍然可以让他们无条件听命。朕思考了很久，觉得还是该把它还给你，就当作是给你的新婚贺礼吧。”
宋允从他手中结果璇玑盒，正要收回手，皇上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朕把流云佩锁在璇玑盒中，就是希望你永远不要有打开它的一天。”
皇上抓他的手握得很紧，还在微微颤抖，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才缓缓地松开。
“臣醒得。”宋允把璇玑盒收入怀中，规规矩矩地给皇上磕了个头谢恩。
“终究还是回不到朕叫你满儿的那个年岁。”皇上说这话时手搭在枕边轻轻摩挲着床面，似乎在犹豫，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下去吧。”
“是。”宋允起身向外走。
他心里有预感这大约是他能见皇上的最后一面了，他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
“陛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这是他入仕以来第一次没有在皇上面前自称为臣，皇上愣了一下，仿佛有些恍惚。
“什么问题？”
“关于我，这些年来你后悔过吗？”他说的委婉，皇上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知道多少？”皇上的呼吸急促起来，问完甚至咳了两声。
宋允没回头只是背对着他，“知道一些，猜到一些，您说过我是个聪明的孩子。”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面前的这个孩子和他之前眼中的那个似乎很不一样。一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允的问题。他一直不出声，宋允就一动不动地站着等他的回答。
过了良久，皇上突然生硬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宋允背影一僵，抿了抿唇，“臣明白了。”
说完他迈步往外走，皇上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心中如何看朕。”
宋允脚步未停，突然笑了一声淡淡的道，“不过君臣。”
宋允来时是午后，从宫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侯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等他，他一出宫门，灵语就赶忙小跑着迎上来。
“世子您终于出来了。”灵语一脸的焦急。
宋允回头看了一眼宫门，“没事，回去吧。”
灵语扶着他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侯府。
第二日，他的大婚之日便如约而至了。准备的时间短，整个侯府和宁王府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他这个正主倒没觉出忙乱来，让干嘛就干嘛，十分的配合。
唯独一点，本该盖在他头上的盖头被他一把扯下来扔了，“我又不是女人，盖什么盖头。”
没人劝得动他，便随他去了。在侯府门口看到一脸灿烂的笑着来迎亲的宇文熹身后的那一顶红彤彤的花轿，宋允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听话的坐了进去。
之后的一切按照规矩来，拜完天地宋允就被送进了洞房，宇文熹则留在前厅陪客人喝酒，接受祝福。
宋允自然不可能像平常新娘那样规规矩矩地坐着等宇文熹回来，他一进屋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让灵语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吃完也不等宇文熹直接自己合衣躺床上闭上眼睛似是要睡了。
“世子，这样不好吧。”灵语站在床边劝他。
“别管我，你出去吧，累一天了，让我先休息会。”
宋允这一天下来虽说是任人摆弄着走流程，却也累得够呛。灵语劝不动他，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里的情况很快便被人悄悄报给了宇文熹，宇文熹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还乐呵呵地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扰宋允。
宇文熹回房时夜已深了，王爷的洞房自然是没人敢闹，他进屋时也没让下人跟进来，自己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
走进内室却发现宋允并没睡，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醒了。”宇文熹走到他面前站定。
“没睡。”宋允从身后的被子里掏出一把花生红枣莲子举到他面前，“硌得睡不着。”
宇文熹笑嘻嘻地从他手里捡了一颗红枣丢进嘴里，嚼了两口吐出枣核，“还挺甜。”
“这些美好祝愿我可能没法帮王爷达到了。”宋允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
娶男妻的毕竟是少数，皇室中更是没这个经验，所以他们大婚的典仪还是按照男女成婚的规矩来的，自然少不了这些有美好祝愿意义的东西。
“起来一下。”宇文熹拽着他的手让他站起来。
宋允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往旁边让了一步。宇文熹也没计较，走到床边拢起被子，提起来抖了两下，把上面的东西全都抖到地上。然后重新把被子铺到床上，“坐吧，府上的人没经验，见谅。”
宋允重新坐下，“把合卺酒喝了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宇文熹自觉地走到桌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酒倒了两杯，端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杯。
两人要交杯，身体就要凑近。宋允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宇文熹的脸，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十分俊朗，他竟然也一时有些失神。
“睡吧。”宇文熹拿过他手上的空酒杯放到一边，就伸手过来要帮他解衣带。
宋允躲开他的手，“我自己来，你也要睡这儿，你没有自己的卧房吗？”
“这才成婚第一天，王妃就要把我赶出卧房？”宇文熹被拒绝也没当回事，转而解起了自己的衣带，“王妃之前都说了，我娶了你就不能另娶他人，那我这辈子就只王妃一人，那还要什么自己的卧房当然是与王妃一起住啊。”
“你！”宋允想反驳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自顾自地转过身去脱外衣。
宇文熹衣服脱得快，转眼脱得只剩里衣。站在床边想把枕头摆放好，却看到了枕头底下准备好的防火图和脂膏。
“啧啧，准备地还挺齐全。”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拿起防火图随意翻看了两眼，这本应是特意寻来的，图中都是两个男子。
宋允脱完衣服转过头来就正看到这一幕，皱了皱没有，“不要脸。”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啊，这书又不是我准备的。”
宋允没理他，上床躺下。宇文熹看着他微红的耳朵，心想这小孩还挺可爱的。
宇文熹放下防火图，却又转而拿起了小玉瓶装着的脂膏，打开闻了闻，“还挺香。”
“你要干嘛？”宋允不由得问。
“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你怎样。”他说着伸出手指挑了一团出来，“总要做做样子。”
他把手上的脂膏擦在帕子上，随手把帕子丢到地上。灭了房里的灯在宋允身边躺下，床挺宽敞两人平躺着中间还留着挺大的缝隙。
“睡吧，累了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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