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钢琴声音停止了，周暮突然觉得餐厅也安静得太过了，没有了钢琴声一切都像要静止了。他看了看台子那边，男子没有离开的打算，也许还要弹一曲吧。周暮送了一口牛进嘴里，嚼了好久才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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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生子这本来就是任务啊。周暮消化着这句话，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梦中的婚礼还在继续，周暮觉得头开始有点痛了。脑袋里面闹哄哄的，有很多画面在里面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了，你为啥就辞职了？还今晚就走，这么急？”周暮终于想起来正题。
思绪被梦中的婚礼拉了回来，周暮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这是你想要的吗？”
周暮有很多话想说，一直憋在喉咙里。珍珠被一颗一颗的吸掉，奶茶喝了一大半，周暮也没能够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一直在听着钟琪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哈？”周暮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什么想不想要的啊，中专出来也只是能混口饭吃而已，现在回家结婚也挺好的。”钟琪琪擦了擦嘴，看不出脸上有什么情绪。
好无聊。
江欲晚连着几天待在出租房里打游戏吃饭睡觉打游戏，一改往常成了一只废宅，自从上次聚餐喝酒打了一架从寝室搬出来之后就没有出去逍遥过，虽然真的很想去，但一想到脸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和屎一般让人难受的寸头，愣是忍住了出去野的冲动。
江欲晚照着A4纸上的笔迹认真的模了起来，但模了三个字之后他将笔叼在了嘴里，含糊的骂了一句卧槽。
“妈的！他妈的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写出这种奇葩的复印体啊！”江欲晚看了看A4纸上轻飘飘像是复印出来的几行字，抓了抓没什么头发的头发，将A4纸折好了放进屁兜里。
周暮不想问太多，什么对方是干什么的啊，对你具体好不好啊，结了婚之后要在哪里啊，继续工作吗还是在家做个全职太太啊……..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这么火的APP都不知道？”钟琪琪继续惊讶。
果然钢琴声又再次响起了，这次的曲子周暮觉得很熟悉。好像是梦中的婚礼，周暮一下子想了起来。他盯着弹钢琴的男子愣了好半天，看着起起落落的那双手，周暮有些恍神。
周暮也挥了挥手，小声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打游戏多没意思，赢烦了已经，江欲晚从沙发上腾起来，从书包里摸出一张已经皱得不行的A4纸，然后把上次带走的粉嫩嫩便签纸找了出来。
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充裕。周暮看了看火车站外面那些挤得看不出来那里原来是有个凳子的地方，摇摇头，挤进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那……那幸福吗？”周暮小心翼翼艰难的问出口。
“不用上课吗？”钟琪琪问。
“还好吧，不知道幸不幸福，但双方家长都挺满意的，过年的时候已经见过面定了日子了。哦，上次跟你说一年或者两年的话，是逗逗你的，我也是想等到临近婚期了再好好说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哈哈。”钟琪琪笑了起来，依然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钟琪琪进检票口的时候，周暮终于开了口，他说：“我没时间去，到时候有钱给你发个红包吧。”顿了顿又说：“恭喜了。”
抽了一根烟冷静了一下，江欲晚拿起笔重新开始模，一只脚踢掉了拖鞋踩到凳子上，摆好了一个自认为气质又美丽的姿势之后，觉得能够下笔如有神。但是两分钟不到手里的笔就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如鲠在喉，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周暮觉得很难受，难受得脑袋里开始在胶片回放，神经开始作怪；难受得即使自己穿了比大多数人多的衣服都觉得被车站外面的风吹得特别特别冷。
“卧槽卧槽！这连笔和甩尾，我闭着眼睛也可以！就怎么他妈的写不出来和这一样的呢！？”江欲晚将几页写过的便签纸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又踢了一脚刚刚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笔。
但是想了想，周暮还是又问了一句，“真的都想好了？”
钟琪琪冲他摆摆手，“OK，谢啦，回去吧。我到了之后给你发消息。”
“行，兄弟！”钟琪琪拍了拍周暮的肩，一脸灿烂的笑。
是一双有律动手啊，是可以证明自己有用的手啊。周暮心想。
“翘了就好了啊，课哪里有朋友重要哈哈。”周暮笑了笑。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路灯已经亮了起来，白晃晃的灯光照在人脸上没有一点温度，周暮看了看只穿了一件单衣的钟琪琪，微胖的身材倒是没有显得单薄。
“好，晚上我送你。”周暮说。
吃了几口牛，沉默了一会儿，钟琪琪才开口，“回去结婚啊。”
“啊，都想好了啊，这有什么。结婚生子这本来就是女人的任务啊。找个差不多的人好好过一辈子就好了啊。”钟琪琪喝了一口红酒，面无表情。
不会听见，不会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让自己听见。
只是这句话太薄太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像是什么文章旁白不经意读出来的，没有任何语调，也没有任何意义。
梦中的婚礼停了，周暮看了看钢琴，眼神里有些茫然。
也许有些话这辈子再也说不出来了，就像你吃过一两次的黄连，你也不愿意再去吃了。因为苦，因为特别苦，吃了之后整个人都变成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