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的人，也配说爱吗(2/2)
这个问题却是沈星竹没有想到的，他的眼神明显地游离开来，停顿了半秒钟，迟疑了一会儿，才飞快地回答，“是的.....收养妍妍的那位女子，她有医学家传，这种旁门左道的药方，也是懂的。”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安静了没多久的孕肚突然又硬又缩起来，疼得他在哭声中闷哼出声，手下意识往下按去，浑圆的孕肚上出现了小小的凹坑。
沈星竹熟练地在他又圆又大的孕肚上轻柔打着圈安抚，“先皇后是自己要求的，你是因为太过悲痛了失忆，我并没有下药。”
文烟游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听他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罕见地露出一点茫然的神色，脑袋微微歪着，倒是有几分懵然的可爱。
可是他怎么还敢再信他？
沈星竹又很快补充，“我从前对她的全家有救命之恩，她心内感激，所以当年我救下你之后，她一直全力医治。再后来见我没有精力照顾妍妍，就主动提出留下抚养孩子。”
“阿游，阿游你惩罚我，你看看我啊，看着我好不好，你怎么惩罚都行，除了，让我去死，好不好？”
也许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总是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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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对我不好吗？不像真心的吗......”
肚子里的小畜生也不听他的话，兀自动得欢实，只有在他的那个混账爹爹伸手轻轻揉抚的时候，才肯稍微消停片刻。
现在他看着躺在床上沉默而苍白的年老爱人，觉得他像是一片轻飘飘的叶子，怎么也握不住，随时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充满了他的心。
他的眼睛如勾，死死盯着沈星竹的眼睛，努力看出一丝慌乱，可是并没有。
文烟游如他所愿，厌恶地看向他，“贪生怕死的人，也配说爱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被丞相骗了！当年是我......我......”
上次他说这句话，就是在说妍妍的身世的时候，文烟游现在时刻警惕着不被他再骗得头昏脑胀，可到底是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有一种宿命般的直觉逼迫着他睁开眼睛，装作不在意，其实是屏住了呼吸，在听沈星竹下面的话。
沈星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就能逼疯身子病弱的爱人，除了低声下气的一遍遍哀求，别无他法。
文烟游吃力地抱着肚子微微转了转身子，一个姿势躺了一会儿，他的腰就僵得要断掉了。
文烟游除了呼吸急促点，并没有沈星竹担忧的大悲大喜，情绪激动之下胎气大动的征兆。
“阿游！阿游......求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让我陪着你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啊阿游！”
沈星竹哭得涕泪横流，文烟游在他的哭声中出神地想，这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你演得多真啊......你怎么可以那么心狠手辣，我那时.....我那时.....怀的是你的亲骨肉啊！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你现在知道是你错了，可是我的家已经被你毁了！”
“先皇后.....并没有故去.....我当年伪装椒房殿失火，将她送去江南，偷偷藏在一家绣坊。阿游，你别激动，那里是我从前安排的人，很是可靠，先皇后如今确实还活着，只是换了一副容貌，还失忆了......”
恶毒地看着沈星竹欢欣雀跃的脸，看不到他涨红着脸羞愤欲死，他始终心口憋了很大一口气。
沈星竹简直是大喜过望，一点不像是个提前知道自己悲惨命运的人，“等你平安生下孩子，我给你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文烟游又问，“为何我和我女儿都失忆了，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下的药？”
他哭累了，疲惫地大口喘息着，没有力气再说话。
文烟游也哭得说不下去，他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对面前这个虚情假意的人再报之以感情，可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澎湃起来的感情。
“好，好，可以！”
文烟游的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在屋内压抑的“呜呜”的哭声中低不可闻。
事实上，他的心里充满了怀疑，既然换了一副容貌，又没有记忆，他要怎么确定沈星竹不是找了随便什么人来糊弄他？
“哼！可不只是做牛做马！”
沈星竹没有说谎，所以他并不紧张，反而眉目柔和，声音缓慢，他深知高龄孕夫并不像他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么坦然和无谓，肚子里自从清醒就越来越活跃的胎动悄悄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从前竟然觉得这是爱吗？
“阿游.....我跟你说件事情......你不要激动好不好？”
“你当初对我做过什么，我可都要讨回来！你身上也没别的长处了，这张脸长得倒是还挺标致，卖进青楼里做个花魁，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所以......你确实是有这种药的是吗？”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星竹竟然是在跟他解释，他跟那女子完全没有男女私情。
肚子里的小孽种是他的，他当然要付出点劳动，文烟游想清楚之后，也不像之前那么反抗了，有点紧绷的孕肚高耸着挺立，他双手扶着腹侧，闭着眼睛，神色淡淡。
文烟游顿时嗤笑出声，他懒懒看向他，“我是在想，既然你这么想赎罪，那我也给你服下这种药，到时候趁着你没有记忆，不就可以任意折磨凌辱了？”
可是记忆中那个笑得一点不真诚、甚至暗含轻蔑的少年，在岁月的洗礼中多了坚毅和疏朗，跪在他的床头，双眼哭得红肿，戚戚哀哀，连握他手的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
“这五年......这五年，我都是真心的啊！呜......我知错了......我真的后悔了......呜呜呜......”
国丈府里的星儿，演戏也会恰到好处，眼睛微红配上微微哽咽的声音，不会做多余无用的事情，达到目的就收手。
沈星竹立刻屏住了呼吸，抬起通红的双眼急切地看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