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的可是右腿膝盖(2/2)
是村里的猎户。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腿间湿漉漉的感觉,还有汩汩流动的水声,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已经破水了。
文烟游不知道自己开了几指,但是他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坚硬的胎头正在他被磨得酸软的宫口吞吞吐吐,每每他憋足了气往下使劲推,就出来一点点,等到那股短暂的气被他“呼哧呼哧”收了回去,那颗硬硬的胎头也随即缩了回去。
文烟游干裂的嘴唇终于被水微微润湿一点了,甜甜的绿豆汤,已经放得冰凉了,但还是特别好喝,也让他低血糖阵阵晕眩的眼睛逐渐看得清东西了。
可是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了,文烟游甚至来不及对妍妍说一声,就把脑袋埋在撑在树干上的两手臂之间,浑身颤抖,双眼潮热,眼泪一个劲儿往外涌,“呃——呃——”地往下使劲。
猎户给他胡乱擦了擦汗,大大咧咧地笑了笑,“你别着急啊,我已经叫妍妍去叫我家那口子了!他生了三个孩子,怎么生孩子可有经验了!你和竹老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上天不会不长眼的,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这个认知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害怕,还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出世。
“阿公!阿公!阿公!!!”
妍妍也急得大哭,“呜呜呜小宝宝......你快出来呀!阿公快疼死了!快出来呜呜呜呜呜......”
文烟游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以为自己能坚持着站在原地,可现实是,那一瞬间,喧嚣的耳鸣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声音尖锐,高昂,等渐渐散去的时候,他痛苦地皱了皱眉头,听到了妍妍接踵而至的格外凄厉的哭声。
文烟游几乎绝望了,为什么又是这样,他的孩子,又生不出来了。
文烟游紧张极了,害怕极了,可是他再害怕再紧张也没有用,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沉重的大腹坠得他后腰酸软,尾椎骨几乎酸麻得失去了知觉,屁股稍微往上撅起一点就“咔哒咔哒”直响。绵延成片的宫缩不讲道理,来得又急又快,铺天盖地,文烟游耳边阵阵轰鸣,除了他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
他沙哑着嗓子急急开口,“他伤的......可是右腿......膝盖?”
腿根子颤抖得厉害,文烟游忽然想起来,倒地的那一瞬,从右腿膝盖传来的奇怪的尖锐刺痛。
妍妍在哭,文烟游听到了,他还能感觉到受了惊吓的小姑娘,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可是他顾不上了。
文烟游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放在大肚子上向下推按的手,泪水晕得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浑身都没有力气,软绵绵的,轻轻地哀求小外孙女,“妍妍.....呼呼......用力......阿公没有力气了.....用力......小宝宝......小宝宝出不来啊——啊!嗬啊啊——嗯、嗯!嗯啊——”
心脏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尖锐的刺痛了。
夕阳的余晖不知不觉洒满了小小的院落,给神情惊惶的小女孩和惨白孱弱的高龄产夫渡上一层柔柔的光晕,和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试探什么,把他支走的.....他不行了......真的撑不住了......
这疼痛来得太蹊跷。
那猎户刚生了火烧水回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憨厚地笑了,“你们两口子还真有默契!我们在山上还没打到兔子呢,竹老师突然就捂着心口说你出事了,不管我怎么劝都不肯再呆。结果他急匆匆的,也不知道触动到什么机关,右膝盖忽然就被射中一箭,怎么也不肯我留下来背着他回去,非要我先赶回来看看你!”
沈星竹......他怎么还不回来......
文烟游两手都捧在大肚两侧,在又一轮愈发凶猛的宫缩到来之前,憋得脸色涨红,嘴唇都咬出血痕,“嗬啊啊啊啊啊——”凄厉大吼一声,双手顺着高耸的浑圆狠狠往下推去!
文烟游抱着自己小了许多的坚硬孕肚,努力平缓着呼吸,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直回荡着刚刚那句话,“你家那口子腿受伤了......”
当时他是因为产痛发作得太厉害,自己推了孕肚,又狠狠加了一把火,才引起的心口剧痛,一时喘不上来气,因为缺氧眼前发黑,才突然往后仰去的。
每一次推腹,都会引起一阵格外钝的酸痛,好像宫口被一个圆润的硬物在缓缓钻凿,让他又疼,又想扒着肚子狠狠地挠,好消解那种从里而外的麻痒。
孕夫轻轻推了推不听话的小姑娘,她不肯转过身去,固执地跪坐在阿公身边,毫无章法地给他往下一下下顺着硬邦邦的胎腹。
“呃......嗯......”
文烟游抱着肚子痛苦地低喘着,喉咙已经像个破风箱,呼噜噜的还隐约有些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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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顾不上双手撑着树干,顺着宫缩的频率往下使劲,而且把自己湿乎乎的额头全部抵在粗糙的树干上,也不管白嫩的皮肤很快被抹上了砂土,磨出了血痕。
好在他的亵裤是穿得好好的,孕袍又足够长足够宽大,文烟游不太确定自己流血了没有,但应该可以避免让妍妍见到什么血腥的惨状。
孕夫害怕地低弱呻吟着,处于强劲宫缩中的孕肚痛得快要爆炸了,又硬又沉的一个滚烫的大肉球拼命往他狭窄的产道里钻,没有尽头的疼痛折磨得文烟游快要发疯。
他这才发现那棵树茂密的树冠离自己那么远,远得和天上的云朵一样,而只到他腰那么高的妍妍,灵气秀美的小脸蛋上糊满了泪水,哭哭啼啼地给他轻轻推着肚子。
可是当时他明明是向后下意识迈了一步,若不是那突然发作的膝盖剧痛,他不会挺着肚子向后狠狠摔在地上。
“呃.....不行了......啊、出来——宝宝、出来.......出来啊......”
宫缩依旧强劲,可是他却没有力气给急着出来的小家伙一臂之力,屁股和大腿根上软绵绵的肉一直在狠狠颤抖,臀肌却完全使不上力,连勉强张开立在土地上的双腿,都因为右腿膝盖时不时的尖锐疼痛而哆嗦着不断左右摇晃。
文烟游感觉到眼前一阵阵晕眩,一片黑雾之间金星弥漫,他甚至觉得眼前这棵粗壮的大树都在旋转,“不要......不要......”
文烟游刚想安慰吓坏了的小外孙女,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肚子里爆发出来的剧痛。
他撑不住了,抬起一张泪痕纵横的脸,汗水也从鬓角一缕缕流下,痛极了,也委屈极了。
“没事.....没事......啊!啊啊啊!肚子.....好疼!呃——呃!!妍妍.....转过去.....别看......别看......呜呜呃......乖孩子.....别看.......”
文烟游疼得神色木然,突然听到小院子外传来一阵跑步的声音,他眼中重新亮起神采来,可是来的人却不是熟悉的味道,还有个格外粗犷的声音,“哎哟!文先生!你......你这是要生了吗!哎哟我的天!慢点啊,我这就抱你进屋!你家那口子腿上受伤了,马上就到!”
他的孩子本来就才八个月多一点,是不折不扣的早产儿,结果临产又受到重击,如果不赶紧生出来,恐怕又会憋死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