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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后,梁桔接到年级突然下派的重要任务。高一七班的班主任黄老师因车祸暂时卸任班主任一职,由年级主任商讨决定,将高一七班交由梁桔代管。
梁桔接到通知前,办公室已经开始吹起风声,但大家万没想到学校把成绩最令人头疼的班,居然交给了新上任不久的年轻教师。
带领这届高一七班的教师大多都是班主任,里头还有提前批了产假的孕妇,副课老师自然当不了班主任,所以这重担就压在了梁桔身上。
梁桔每天在学校最多上四节课,宽松的话一天只有两节。不上课的时候,她还有空闲时间倒腾一些别的事,可自从接手班主任一职后,她的日子从早到晚都没闲下来过。
黄老师把梁桔拉进学生家长群后,直接将群主的位置让给她,然后全身而退安心修养身体去了。
群里的家长都知道黄老师是老教师,论经验和师资这方面没话说,都祈盼他伤势痊愈尽快回校当班主任。对于学校新安排的年轻教师,虽没摆到台面上让当事人尴尬,却私下找年级主任反映过。总之是不大信得过一个没经验的女教师能管住一个班。
梁桔刚和学生家长通完电话,正准备推门进办公室,听见里头又传来徐艳的声音。
这高一七班本来分班时的底子就差,学校安排黄老师就是给他们去提拔的,这下可好,他这腿没大半年肯定不得好,这班级到时候接手回去指不定还没现在能望。
里头传来一片笑声,有人回:七班底子是差了些,不过只要梁老师肯下功夫,这学生成绩后面会上来的。
有人不认为:七班的学生难管教,小梁老师可不好对付他们,这大半年有苦头吃了。
徐艳附和:那个班的学生我以前也带过几个,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整得一个班的风气都不好。
胡静实在听不下去,端着教材起身暗暗地驳她:七班里头也有几个我以前带过的学生,虽说成绩不是非常出色,但人品不错。学生不仅要学读书,也要学做人,他们跟着梁老师一定不会差。
徐艳意会,笑笑作罢提醒她:上课铃要响了,胡老师赶快去吧。
胡静看也不看她,扭头出了办公室,正好撞上站在门外的梁桔。
梁桔还沉浸在他们刚才的那阵谈话中,仿佛又听见先前家长在电话里对她似有若无的质疑。其实梁桔心中并不生气,她的确资历没有黄老师有说服力。带领一个班看得也不是你的文凭,而是经验。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梁桔到达班级走廊时,整层楼都是七班八班的吵声。不仅如此,她班上的学生还在前后门打闹。
梁桔的高跟鞋声在走廊的瓷砖地上铿锵有力,却成了他们眼中的空气。直到梁桔走到他们眼前,那帮打闹的学生才慢悠悠回班级坐下。
梁桔端着电脑进班,台下依然叽叽喳喳,每个人都不遮掩这段时间的兴奋。毕竟那个从前对他们管教严厉的黄老师因病休假,而现在的代班主任他们又不惧怕,至少可以肆无忌惮地过完整个高一。
梁桔连上投影仪后,静静地站在讲台上望着下面的学生,直到他们意识到过分后才渐渐收敛,教室终于恢复安静。
从前的梁桔对他们温柔相待,笑容可掬,今日却是板着张脸没有一丝笑容,待他们安静后才严肃开口:班长和纪律委员站起来。
班长和纪律委员云里雾里地站了起来。
梁桔问他们:班级这样吵,你们在做什么?
班长和纪律委员瞬间变得紧巴巴,立马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态度。
梁桔望着他们,说给台下的每一位学生听:你们是黄老师选出来的班长和纪律委员,意味着他不在班级时,除了下课期间的其余时刻,你们都应该站出来维持班级秩序。
男班长和女纪律委员的头越来越低,受着教训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接手代班主任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明显感觉到你们没把我当做班主任看待,连一丝畏惧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但在这里我要跟大家强调一遍,我虽然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但以后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纪律上,请大家持续之前的状态。
台下鸦雀无声,直愣愣地盯着梁桔,对于她这番温柔的警告都没有当回事。
听见没有?梁桔放声问他们。
台下七零八嘴地纷纷喊道:听见了。
梁桔眼前又浮现自己十年前身处的班级,才知道原来每一届都有那个令老师和学校头疼的班。虽然漫漫长路才刚开始,但梁桔已经做好接受挑战的准备。
这一晚放学,秦铭待在外面和同学玩到十一点多才回家,打开家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他舅在冰箱拿矿泉水。
吴霦平时不住家里,他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大平层,但偶尔也会回来看看秦铭。今晚他回家时,王阿姨没做饭,他便知道秦铭要晚归,果真等到现在。
吴霦瞧了眼手表问他:打电话怎么不接?
秦铭掏手机给他看:静音没听到,后面自动关机了。
吴霦扭着瓶盖打量他,发觉他最近越过越懒散,喝了口水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秦铭不可置信地笑了:舅舅,这话你问问自个儿不就门清了?
这话让吴霦回忆起他上学那会,可秦铭不比他,自控力差得要命不说,做事也冲动,总之晚归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吴霦给他下通牒:以后十点前必须得回来。
秦铭立马叫嚷:我妈都不给我门禁!
吴霦扔了瓶吼他: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别给我提你妈。你不想要门禁就给我回北京去。
秦铭也不是没被他吼过,到底是忌惮一些,不情不愿道:遵命。
然后背着包一溜烟跑去了楼上,一路叮铃哐当响,用行动来彰显他的不满。
吴霦回了他以前住的卧室,靠在床头望着书桌放空时,眼前又浮现高中三年里的自己。
上高一时,他从没坐在那张书桌前做过作业,每晚不是在游戏室挥霍时光,就是在网吧和各种场所闹到夜半时分。他以为那才是他最开心难忘的时光,可现在回想都没有他后来坐在这张书桌前,解开一道道难题时所拥有的满足和轻松来得兴奋。
书桌还是老样子,他从来没动过,也不让王阿姨整理那上面放的东西,一切都保持着他上学的模样。他记得梁桔说过学习要营造氛围,所以书桌上摆着他那会的所有复习资料,墙上的便利贴和计划表也都一张张牢牢附着在上面。
从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他再也不用坐在书桌前。
陈小雅来办公室送英语作业时,梁桔正在批改之前的随堂测试卷,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已经改到麻木不仁。
陈小雅跟她汇报:梁老师,作业交齐了。
梁桔刚好打完最后一张试卷分数,全部摞好递给她:试卷发下去,下午我要讲。
陈小雅点点头接过惨不忍睹的试卷,转身出了办公室。她走后,梁桔彻底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叹息。
午饭过后,办公室只剩几个老师。梁桔这会在批改早上收齐的作业,发现有几本很不对劲,无论是答案还是错的题目都一模一样。她给这些单独挑出来仔细翻了翻,终于摸清门路。
下午讲试卷前,梁桔将作业本发了下去。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当着所有人的面提醒,如果下回再发现有抄作业的情况,直接请家长。
经过这次之后,抄作业现象显然得到一些收敛,却没有根治。梁桔通过几次批改作业又发现,他们不是停止了抄作业,而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会故意错几道题,要不就是拼错单词,处处露马脚。
今天陈小雅来送作业,梁桔给她叫住,直接把她和秦铭的作业本摊开,让她解释一下。
陈小雅被问得面色通红,不敢说一句话。
梁桔问她:是你主动给他抄的,还是他问你要的?
陈小雅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他自己拿的。
他拿,你就给他抄?
陈小雅的头越低越深,听梁桔教育她:抄作业的现象,我之前在班上已经提醒过,却依然有人不当回事。你虽然没有抄作业,但这种行为也是在助长他。你是英语课代表,我在班里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老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陈小雅受教,揪着手心跟她认错:梁老师,我知道错了。
梁桔并非是想教训人,让她回班提醒一下秦铭,如果再有下次,她会亲自找他。
陈小雅回班后就将这事转告给秦铭,不过他这会正和几个同学商量晚上去看电影,压根没听进她提醒的话。
第二天,秦铭顶着黑眼圈来上课,陈小雅已经在班级收作业。他像往常那样要拿她的作业本时,陈小雅赶紧抢走了。
老师说不能给你抄。
秦铭眨眨眼: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陈小雅被警告肯定当回事,跟他说:你自己写吧,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秦铭摊开空白练习册给她瞧:我全都不会。
反正不能给你抄。
秦铭撇撇嘴,抬手合上练习册扔进抽屉里告诉她:那你就说我忘带了。
左右是让陈小雅撒谎,她也果真照做,从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满满的负罪感。
这种把戏都是梁桔当课代表时玩剩下的,没带作业是假,压根没写才是真。
梁桔没着急找秦铭谈话,把他入校的档案调出来查了一遍才知道,原来他是从北京回珑夏读高中的。
按理说,北京的教育水平高于珑夏,他的成绩不至于这样。可梁桔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能看出秦铭家庭条件很优越,所以学习对他来说并不是最至关重要的。
可对梁桔来说,他既然在她的班上,就必须和大家一样,谁都没有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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