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讨厌你，我讨厌这个世界(2/2)

    当天晚上秦女士见红，小地方设施设备极其落后，天黑天亮，又是转院又是办手续，折腾了许久才生下温淼。

    而秦女士刚怀孕，一头是繁忙的公司事物，一头是脱不开身的新婚爱人，她两边都放不下，所以整个孕期都是就两边跑的。

    “都过去了。妈，我心里都有数的，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当年非要回国跟我爸结婚，外祖父外祖母不同意，您还和她们断了关系。您看，这不也是好好的？”

    “盛垚？”温淼语气加重，冷冷的。

    时至今日他才逼不得已直视真相，温淼根本没有给过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干嘛呢宝贝？”

    家里的冰箱总是被他塞的满满的，各类食材罗列整齐，每次一打开都觉得幸福。

    怎料，那七人中罪魁祸首的妻子也怀孕了，她年纪极小，被丈夫当成金丝雀一样养着，满脑子都是英武不凡的丈夫，整天快乐的不得了，人也软糯单纯，总是有些害羞，笑起来像只白兔子一样温驯，整个世界就只有丈夫、小家和未出世的孩子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盛垚趴在桌子上，深深的嗅了几下，又直起身把脸贴在椅背上蹭蹭，那里有温淼的气味。

    温淼伸手帮他揩去眼角泪水，举到他眼前，问：“那这是什么呀？”

    出结果的最后一天，她往自己身上浇了汽油，一把火点燃了扑向人群，秦女士当时就在她身边，要不是有好心人眼疾手快将她拉走，那女人抱住的就是她。

    把过期的面包牛奶一一拿出来丢掉，还有最下面的雪糕。

    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是这样，自己有痛经的毛病还偏偏喜欢吃雪糕，喝冰水。

    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抹了把脸，盛垚撇开头嘴硬道：“我没哭。”

    温淼一打开门就见盛垚在往垃圾桶里扔什么东西，脚边散落着一堆水，水瓶上有水珠往下流，显然是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

    知道她一定会问自己，可她要是真的问了，那股子委屈就再也忍不住。

    温淼的办公室简单的不得了，办公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对面一张椅子，似乎是不经常接待客人，比起温淼的椅子跟新的一样。

    第九个月，硬骨头被啃下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七人伏法。

    这是秦女士的心理阴影，也是温先生的心里阴影。

    而温淼注定无法对母亲的悲伤做出回应，她天生缺少共情能力，但形式上炉火纯青。

    盛垚觉得心疼，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心疼。

    伸手与温淼十指相扣，眼里蕴了一汪泪，盈盈的打着转，也不落下，也不言语。

    这么长时间……聊什么呢？

    盛垚被她揽着，又被她轻轻柔柔的一问，跟着眼眶就红了一圈。

    ………

    有些疼，不是疼在自己身上的就无法感同身受。

    “诶呀你烦不烦！”盛垚猛然拍开温淼的手，甩开她站起来，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负气道：“是汗水行不行？是口水行不行？你问我干什么，你妈妈又不喜欢我……”

    火蛇瞬间将她与那倒霉的人吞噬，白净姣好的容颜扭曲溃烂，那股刺鼻的烧焦味和烤肉味让秦女士现在想来还觉得恶心。

    在当她得知丈夫干的竟是不法勾当，甚至被法院宣判死刑时直接就崩溃了。

    丢下垃圾桶，盛垚站在原地看向她，明晃晃的失落写在脸上，眼巴巴的等着温淼来抱他。

    “和他断了，宝贝，答应妈妈，好吗？”

    胡乱摸了一把，盛垚扁着嘴抽泣：“我真讨厌你，我讨厌这个世界！”

    盛垚不自觉啃噬嘴唇，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没有……”一开口就是哑哑的哽咽，他默了一瞬叹口气才补上没说完的话：“没受委屈。”

    一瞬间盛垚手用了下力，意识到还牵着温淼，又马上放松。

    “那你哭什么？”温淼步步紧逼，让盛垚觉得她不还不如像往常那样装作看不出的好！

    “那又叹什么气？”

    无论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如何哄都不开口，吃硬不吃软的小家伙。

    嗯，没有情书、没有照片。

    办公室里还有一整面墙被做成书柜，从上到下全被填满了。

    舔去唇上的泪珠，把下唇带到嘴里咬住，像是觉不出疼，片刻口后才闷闷的：“叹气不让啊。”

    推上抽屉，盛垚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这是他第一次在家外的地方侵入温淼的生活，结果还不错，警报解除。

    盛垚走迷宫似的，跟着壮硕的保安大哥走了许久，又搭了一段巡逻车才到温淼的办公室。

    秦女士亲亲女儿的手似乎也回忆起当年为爱痴狂的岁月，揩掉眼角的泪道：“还好你比我强，　你是听话的，对吗？”

    温淼拍拍母亲的肩膀，语气轻松：“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可不代表她默认了被人规划自己的人生。

    而温淼五岁之前没什么记忆，大病小病接连不断，秦女士那么刚强的一个人，不知多少个夜晚崩溃在女儿的病床头。

    “怎么了宝贝，这么委屈？”温淼果然抱住他，拍拍小孩后背带着他跨过垃圾堆往沙发处走。

    这里没有任何陌生男人的一切。

    说到这就已经说不出来，泪水迷蒙了盛垚视线，让他看不清温淼了。

    她是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沾染上那样的人。

    无数次夜间噩梦，大着肚子的女人抱住了自己，两条细弱手臂铁筑成一般死死箍住自己。

    而秦女士也快生了，这次过来陪温先生做完收尾工作，就一起回去待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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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这些怎么行呢……”盛垚打开冰箱门便蹙起了眉头，原本就堵塞的心里更加难受。

    呆的实在有些无聊，墙上的书他翻了翻全都看不懂，天文一般的符号看的他脑袋疼，满腔情绪发泄不出，盛垚翻这摸摸那，打开了冰箱。

    盛垚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咬着唇坐到办公桌前，动作极其小心的翻看着。

    再晚一会，就要胎死腹中了。

    盛垚长腿一蹬椅子转起来，目光放远，神情落寞，不知在想什么。

    盛垚听到声音立即回头，郁结在眉间的愁容还未散去刚刚就扁了嘴巴。

    是和他同一个牌子味道的洗发水。不知道为什么，她用起来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悸动。

    可温淼办公室里的冰箱，只有过期的面包和牛奶，矿泉水倒是有不少密密麻麻快排满了。

    温淼没有要踩在她俩的雷区上蹦迪的想法，她理解并且尊重。

    抬头很快速的瞥她一眼，见她脸色没有不好又立刻垂下去，早就蓄满的泪水随着动作砸到裤子上形成一朵小花，被他极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