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时代（1）(1/1)

    浴室地面晕染开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浴缸里的水是血红的。几个小时前，罗禹的丈夫陶箴在这里割腕自杀。

    罗禹站在浴缸前，表情甚至谈不上悲伤，冷漠地听电话的另一端说：“很抱歉，您的丈夫抢救无效……”弯腰拾起丢在浴缸旁的相框，是他们的新婚照，破碎的玻璃遮盖了陶箴的笑脸。

    而就在昨天，陶箴拽着他的衣领，憎恨地说：“罗禹，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和你结婚是我最大的错误！”

    “丈夫，你喝醉了。”罗禹拿走陶箴手里的酒杯，保持冰冷的微笑，轻吻他泪湿的脸颊，扶他到了床边。陶箴的头埋在罗禹胸口，绝望地发出低泣，含糊地说：“我为什么认识你，我为什么爱上你……”

    “我爱你。”罗禹像体贴的伴侣一样，翻出床头柜里的药瓶，递到陶箴面前说：“乖，吃药，明天我们可以去度假。”他怜爱地抚摸陶箴的脸，像在打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陶箴吃了药就拒绝再与罗禹多说一句话，等到今天，罗禹见到的就是一副没有生气的躯壳，空留死气沉沉的美丽。

    水的滴答声在死寂的浴室里格外刺耳，罗禹的背后响起一道声音：“想救你的丈夫吗？”

    罗禹回头，一只猫出现在他的房子，戏谑地看着他。空气似乎短暂地陷入了凝固的状态，罗禹的回答是极快地抽出了防身的短刀扔出，精准刺穿了猫的身体。凝视了猫的尸体片刻，罗禹转回了头。

    “人类真没礼貌。”伴随金属落地的清脆响声，那熟悉诡魅的声音再次响起。猫像是完全没有遭遇过攻击，悠哉地踱步到罗禹脚边，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又变成了蓝色的小鸟、一只狗，最后变成了罗禹的样子说：“我可以是任何事物，而你杀不死我。”

    “好吧。”罗禹很快失去了兴趣。

    重新变回猫的未知存在继续诱惑他：“只要你想，我们就能带回你的丈夫。他可没死，确切的说，他是在这个世界死了，在其他的世界，你还能遇到他。”

    “为什么？”罗禹沉默了许久，不可否认地心动了。

    “互惠互利的事罢了，我们这等存在，随意降临世界是会被针对的，需要你们这些有一定智慧的低等生命做媒介才行。正好，你是想让他重回你身边的，不是吗？”猫慵懒地舔了舔爪子。

    “当然，得到他，可不容易啊。”罗禹抚摸照片，如同抚摸陶箴一般，眼中高高在上的宠溺，就像在对待心爱的物件。

    猫立刻说：“真不错，我们出发吧。”

    它说话的瞬间，罗禹全身笼罩了朦胧的白光，眼前各种场景转瞬即逝，最终停留在了浩瀚无垠的宇宙中，他的渺小在这未知而广阔的世界根本不值一提，仅仅是看着宇宙的一角，就让罗禹罕见地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欢迎来到‘中转站’，别担心，你所看见的都是假的。”猫凭空地变出两个面对的椅子，邀请罗禹坐下，说道：“那么挑选世界之前，你可以尽情发表疑问。”

    “……你是什么？”罗禹身体微微前倾，尽量忽视了周围的景象，微缩的瞳孔已经恢复原样。

    “好问题，我们早在人类诞生前就在观察世界，单凭你们的认知，恐怕无法理解我们的存在，所以简单理解为我是比你高等的生物就够了。你可以称呼我为‘源’。”

    “选我不是一时兴起吧？”罗禹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当然不是因为你了，你的丈夫才是有资质的那一个，他是难得有机会成为更高等存在的人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助他成神的世界能捞到不少好东西，最后你找回了你丈夫，我得到了好处，不是双赢嘛。”源顺便补充了一句：“在世界里别太过分，陶箴成神是注定的，但你的行为可能会对你本身造成重大影响。”

    “第一个世界定位到了。”宇宙的景象瞬间消失，他们站在了黑暗中，只有面前唯一的光亮。“这是低级世界，算作我对你的观察吧。”

    “我要做什么？”又要见到陶箴了，罗禹平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他绝不允许陶箴离开，哪怕是死了，他罗禹也要抓住他。

    “扮演好你的身份，别被世界发现你是个偷渡客。还有，每个世界都是陶箴精神的一部分，他之所以成神，是因为摈弃了人性的欲望。重新唤起那些欲望，破坏他的神性就够了。”源推了罗禹一把，提醒他进入光点。

    罗禹闭上眼睛走了进去，再睁开眼，他正保持洗头发的动作，面前是条河，湿漉漉的头发就攥在掌心间。

    长头发？常年短发的罗禹疑惑地低头看水面，倒影里的男人偏深的肤色和浓密卷曲的长发使原本凌厉硬朗的面部轮廓兼具阳刚与野性之美，浓黑的眉毛同步地皱了皱。这是他的脸没错，但又有些细微的区别。

    罗禹的食指使劲擦拭脸上的黑色图腾，又拉扯几下包裹身体的兽皮，有种不妙的预感：“你说的低级世界，不会是原始社会吧？”

    源满意地欣赏自己水中优雅的身姿，无所谓地说：“当然了，连文明都没有诞生的世界，世界意识弱得很，怎么作妖也没问题，正合适新手过渡，只不过生存难度是高了点。提醒你一下，有人过来了。”

    得亏我身强体壮，不然在蛮荒时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罗禹感觉肌肉力量尚存，拾起脚边粗制的石矛，摆出防御的姿态。

    来人迅速接近，在罗禹扔矛前开口说：“罗禹，部落的人在找你。”

    “哦，好。”罗禹悄悄卸了力道，跟在那人身后，思索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原住民称为部落的地方就坐落在平原上，附近几乎没有起伏的山陵，还有一条大河流过，简直是古文明发源的绝佳选地。而且原住民开始了从游牧向农耕的转变，不少地方种植了人类最初发现的小麦，甚至有圈养动物的地方。

    也不知道陶箴去哪了。罗禹观察路过的原住民，没有一张是熟悉的面孔。

    “不用找了，陶箴还没有降临。”源从罗禹离开河边的时候就消失了，现在再次出现，说道，“我扫描了一下这个世界，大致可以确定了，陶箴很快会作为异界人降临，对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起到推动作用。算是……低级世界向高级世界借来的外援吧。”

    “也就是救世主啊。”罗禹仔细一想，心里有了新打算。就让他在丈夫降临前，先替陶箴改造一下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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