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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已经子时了,殿下应该不会来了,夜里寒气重,不若还是先回宫吧。”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公公看了一眼冷掉的茶水,小心翼翼地请示着石凳上坐着的中年男子。

    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烛光跳跃着,把宫灯照射的十分明亮,宫灯下面的穗子垂在下方随风摇摆着,在夜中,很是显眼。

    “让我再想想。”沈玠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你退下吧。”

    苏绾看着眼前修长,但略显清瘦的手,不假思索地握了上去,眼角忽然扫过地上没有穿鞋袜的家,埋怨道:“手这么凉,竟然还敢赤足下地。”

    王公公把茶盏撤掉,又端上了一盏热茶。

    张公公看了一眼地上的残血,神情无奈,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又退到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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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人告诉他,若他再不肯治病,那盛放着苏绾的冰棺,他这辈子都休想见到。”

    王公公见状,连忙扶住男子。

    不过,那个女子虽然长得令人惊艳,但却不符合他的眼光。

    沈玠躺在冒着寒气的玉椅上,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声音冰冷,“不用管他!”

    “走吧。”男子在王公公的搀扶下,走出了亭子。

    背影莫名的弯了些许,透着几丝苍老。

    王公公敛眉低首应道:“是。”

    “又到十五了。”

    亭子檐上的宫灯早已燃尽。

    “陛下。”王公公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忽地停住步伐的男子。

    二皇子闻言,忽地站了起来,袖子中的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派人跟紧。”

    “哼,你到会为他开脱。”中年男子面色十分难看,站了起来,身子微恍。

    只见昨日还好好着的人,今天便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仿佛得了大病似的。

    “听说,你病了。”苏绾一大早,便从素枝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便连忙赶来。

    “主子。”张公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

    沈玠脸色一片灰败,眼角却显出不正常的红晕,他用帕子随意地擦拭着嘴角的残血。

    “主子,今日是十五。”素枝看着自家主子完全没有动身的意思,便提醒道。

    没想到那城府极深,油盐不进的孟季秋,竟然会如此紧张一位女子。

    天上的圆月,好似一个玉盘似的,高高悬挂在枝头,月辉洒在树上,地上,显得很是寂寥。

    “殿下,皇上刚刚出宫了。”门忽地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佩刀的侍卫。

    原本主子答应叶神医,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可在张公公看来,那至少有活着的希望啊,可如今主子为何会这般犹豫不决,倒像是在挂念什么人似的。

    马车内传来男子的威胁。

    “小庆子,你说他是不是还再怨恨我这个父皇。”

    “秦大人,麻烦把这宫灯再放高一些,殿下若是来了,就能远远看到了。”王公公拉着禁卫军总领秦松的衣袖,小声道。

    男子收回遥望汴京宋府的目光,眼底的希冀终是灭了。

    素枝不敢再劝,只好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可我不仅是个父亲,还是一国的皇帝啊。”男子长叹一声,上了马车。

    细听的话,声音里有股太监独有的尖细阴柔之感。

    “陛下,父子哪有隔夜仇,殿下不会怨您的。”王公公安慰道。

    “张公公,我这样子,还不知道能有几天活头。”沈玠嗤笑一身,喉咙处忽然传来一股痒意,胸膛大幅度震动起来,忽地,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张公公不明白,自从苏绾姑娘死后,主子已经没有了牵挂,叶神医说过,主子这病如今再治,已经九死一生了,若不治的话,也活不到三个月了。

    秦松连忙让心腹,把宫灯放在了亭子檐上。

    “奴才遵令,千机营誓死效忠吾主。”张公公满身肃杀之气,看着死气萦绕的主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当年他把小主子从火海里救出的一幕,想来竟已十八年了,他看着时日无长的小主子,眼圈微红,他有负娘娘之托啊。

    “您这是何必哪,叶神医已经被带到京城了,只要您点头,随时都可以进行。”

    “我若是死了,告诉斐仲,原计划提前,我要让那魏氏一族的血洒满整个汴京。”

    “到底是什么人,竟值得父皇半夜出宫。”二皇子站在窗边,望着无尽的夜色,脸上神色一片幽深。

    “再等等,琰儿或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男子道。

    “你来了。”沈玠撑起身子,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道:“扶我出去走走。”

    “主子,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若娘娘还活着,恐怕也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这个样子。”一位身着黑衣的人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陛下,或许是殿下忘记今天的日子了。”王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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