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求子疑案(2/2)

    赵野的盘算是，缓缓凑近，在两人嘴唇将触未触的刹那叫停，吓唬原婉然一番，哪承望原婉然早一步撇开脸，那样决绝。

    他的小妻子说起拜神还愿，虽则彼时光綫昏暗，他多少能想像那张俏脸虔敬的神情。

    「也没上如意楼听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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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原婉然亦不愿同他亲嘴，猜出他回避亲嘴、改亲面颊刹那，那笑模样直如遇上大赦，反倒叫他不是滋味，便有了后头他作势亲嘴的那一出。

    「换言之，我们兄弟俩的军饷你不动，单靠田租过日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汉子一次嫁俩，穿衣吃饭自己全包，这算盘怎么打的？」

    因为赵野提过明日回京城，翌日，原婉然起了个大早，宰了家里最肥的那隻芦花鶏炖汤做菜，另外备下几道菜蔬和家里陈年酒，给赵野洗尘。

    赵野哂笑，原婉然笃信神佛，哪天得知自己曾经朝神像扔粪詈駡，不晓得要吓成什么样。

    赵野改换躺姿，由平躺转而侧躺，面向原婉然。双眼适应了黑暗，依稀能见对过人儿秀丽的轮廓。

    「嗯。」

    原婉然顾虑战争厮杀无情，韩一和赵野因此少条胳膊腿缺隻腿，日后谋生路子会比一般人少，她积存的本钱多，大家的后路跟着宽。

    赵野真奇了，「你得道成仙，喝西北风过活？」

    原婉然轻声细语，回话一次却比一次简短，赵野情知她心里委屈不愿多言，便一半为逗她说话，一半出于好奇，问道：「大哥那里自不必说，我也寄了军饷回家，那些钱你用到哪儿了，日子过得这般清苦？」

    「女人家，用花儿粉儿好衣衫打扮打扮，不好吗？」

    赵野讶异自己的小气，属自己的人，明明不爱，一样连外人觊觎都不许。

    他抚上妻子的嘴唇，唇形秀气娇小，唇珠饱满，吻上去口感应该很好，可是他不愿意同任何人亲嘴。

    「大哥的军饷沾了蜜，你隻花他的，不花我的？」

    原婉然心里七上八下等着赵野接话，却不闻声响，黑暗中静悄悄的，空气中似有无形重物，一分重似一分，兜头压下。

    从原婉然兄嫂待她的态度，赵野猜中她在娘家时日子艰难。他设想过，十五六岁小小年纪，从小苦惯了，一朝双份军饷在手，丈夫又天高皇帝远，她撒开了花用在情理之中。

    赵野临走，吩咐原婉然别把他回来的事说出去，原婉然不明缘故，亦不追问——赵野既然不说，不论懒得说或不愿说，那她便不问，只是答应，送他出门。

    原婉然生怕赵野一个不高兴挑刺，立刻解释：「去年大雨，刮飞了屋瓦，修缮开销大，才动用你大哥的钱。」

    他没想到原婉然守住钱积了下来，替他们兄弟俩绸缪来日。

    「没空。」

    原婉然巴不得一声儿，上床紧贴内壁，背着赵野侧身躺下。两刻之后，她睡里呼息匀细，翻了个身。

    「瞎说，」原婉然微微露出笑意，「你大哥走时，家里还有余钱，我除了吃饭，没别的花费，那些钱抵了好一阵子米酱油盐的开销，后来我自个儿绣花、偶尔卖鶏挣钱，更用不上军饷、田租了。」

    一度他不高兴，很快便释然——这意味原婉然待大哥一心一意。

    这话却是不好对赵野说的，他虽然全须全尾回来了，可韩一生死未卜，讲了，保不齐赵野嫌她讲话难听，又不高兴。——等等，这人敲敲头顶，脚底板亦会响，听她起头的话，便能闻一知十了吧。

    这个小女人心中装着大哥，对他这第二个丈夫则一样努力尽妻子的责任，两人就这样过日子倒也好。

    「大半时候都待在家里？」

    李大喜欢原婉然面临变故不慌张，端庄自重，要晓得她还是个持家好手，肯定更眼热。

    赵野另起话头，「你这两年，也没添新衣。」衣柜内、床栏杆上，她所有衣裳里头最新的一件，是两年前他送她的衣料裁的。

    原婉然沿用前头的依顺声调：「旧的没破。」

    「不，大半田租我也存了下来。」

    算了，原婉然抚摸手背忖道，大家搭伙过日子，凡事较真伤和气，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吧。

    哪怕原婉然把军饷花个精光，赵野也不在乎，财物既然给了出去，管它们往哪儿去，自己要钱，再赚就有。

    「哪儿也没用，全存下。」事关银钱，是大题目，原婉然不再惜字如金。她想了想，改口道：「用了你大哥一些钱。」

    再过一会儿，赵野闷声道：「睡吧，过了这些时候，睡下也不怕存食了。」

    很快赵野回京快满一个月，音讯全无，原婉然的兄嫂倒来了。

    想到李大，赵野无声地自嘲一笑，那时他答应原婉然「不进去」，是真心话，但李大发话羡慕小狗，羡慕到能跟原婉然同睡的份上，着实膈应他，便不管不顾食了言。

    「话不是这么说，」原婉然两年来反復筹算银钱用项，此时说起来便很流利：「真到必须花钱的关头，军饷田租我不会省，照样动用。我琢磨着，仗总有打完的一天，你们回家以后，得另外找营生。比方你，要是还做货郎，担子、箩筐、买货，都要本钱，存了军饷，本钱不就有了吗？再说，打仗刀枪无眼，万一你们……」她猛地顿住，把「有个闪失」及以后的话咽回肚子。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