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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她缓缓睁眼,走到榻边,拿起几案上的木雕看了一眼,眼里顿时戾气上涌,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几案上的君子兰,转而低头盯着沈烬温,恨铁不成钢道:“你此生,败就败在痴情上,注定难成大事,她活着害你,死了还能害你,当真是个红颜祸水!”

    孟娉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见眼前红影一掠,太后扬起手,用木雕直接将花盆挥掉在金砖上。

    “啪”——

    一声脆响,花盆应声而碎,孟娉婷的魂魄紧跟着四分五裂,烟消云散在了这浓浓夜色中。

    耳边“啪”地一声脆响,孟娉婷大汗淋漓地从床上惊坐了起来。

    正在地上收拾碎渣的映月见状,忙丢下手里的活,慌慌张张地冲到床边跪下叉手请罪:“奴手拙,不慎打碎了茶盏,惊扰了都知娘子,请都知娘子恕罪。”

    孟娉婷神魂不定地转动眼珠子,盯着床边穿着素色布衣,梳着双丫髻的女子看了一会儿,渐渐回转过来:“映月?”

    映月疑惑地抬起头,应了声:“是奴。”

    孟娉婷的目光越过映月环顾起四周起来,这熟悉的绣阁铺陈正是她当都知时住的寝卧,莫非这里是……武陵春苑?

    孟娉婷忽然伸出手抓住映月的肩膀,映月吓得一颤,泪珠一滚,战战兢兢道:“奴再也不敢了,请都知娘子饶恕奴吧。”

    手下的温度是热的,她能摸到人了?

    她这是……

    “今夕是何年?”孟娉婷抓住映月肩头的手骤然一紧。

    “正,正平三十八年。”映月被孟娉婷一副鬼上身的模样吓地猛吞口水,接道,“惊蛰。”

    正平三十八年,惊蛰?

    这日正是她当都知娘子时准备梳弄的日子。

    她松开映月,掀了被子下床,赤脚走在地上,地板上的凉意顿时蹿进她的脚窝子里去了,她低着头,感受着脚心攀上来的冷意,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重生了。

    忽然,门外廊上传来急噔噔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来者是武陵春苑的老鸨,金妈妈,也是沈齐佑的暗桩联络人。

    金妈妈原是眉开眼笑地站在门口,看见孟娉婷只穿着一身单衣,乌云如瀑的长发还披在身上,连妆都没上后,顿时敛了色,忙关上门,急匆匆地朝她走来,抖着丝绢嗔怪道:“我的小祖宗欸,鱼儿都要入池塘了,你怎么还没上妆呀?”

    今日是她及笄之日,也是她作为长安随机散落红包】

    眼线

    当今圣人有子十三,活在世上却只有寥寥六人。

    章懿太子于三年前北伐西突厥时,不幸染上痢疾病死在了军营中,圣人为此大病了一场,之后便一直未再立太子,故而储君之位一直空悬至今。

    二皇子沈齐佑乃殷贵妃之子,母家势力极大,太子去后,以他为长,是最有资格成为储君之人选。

    五皇子沈隽母家势弱,又只醉心风月,无心皇位;七皇子和九皇子早年出阁外任州官,一个造反被贬为庶民,一个因草菅人命被御史弹劾,后被革职削爵,永世禁足在府,皆无资格夺嫡;十一皇子沈熹年幼才五岁,且生母只是个采女,无力夺嫡。

    所以,唯一能够能与沈齐佑抗衡的只有六皇子沈烬温。

    沈烬温生母长孙婉莹生他时难产而亡,因长孙婉莹与皇后长孙婉蓉系同胞姊妹,故而沈烬温自幼便养在皇后膝下,与章懿太子关系甚为亲密。

    章懿太子去世后,皇后便开始极力扶持沈烬温夺嫡。

    为此,沈齐佑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在沈烬温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助他除掉沈烬温。

    而这个眼线,就是她孟娉婷。

    今日布局,已是筹谋良久。

    传言昭王沈烬温为人秉性谦和、温文尔雅、不好女色,实为皎皎君子也。

    在长安,不入风月的官那不叫官,会被人取笑的。

    而沈烬温身为缉拿宵小负责长安拱卫的从三品金吾卫将军,竟然从未出入过任何风月场所,堪称奇谈。

    所以,为了能够将沈烬温引来武陵春苑,沈齐佑便从与沈烬温关系最好的沈隽身上下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沈隽把沈烬温带来了。

    虽然经过四年的调/教,孟娉婷俨然已经成为了媚态一绝的长安,加之容色冠绝,轻而易举地拔得头筹,稳站长安第一都知娘子之后,那态度越发地目中无人起来,心心念念地以为她与旁人不同,总有一日是要飞上那位的枝头当凤凰的,故而,对她竟不假辞色起来。

    如今竟然“纡尊降贵”地拉着她的手,撒起娇来,实在纳罕至极。

    “好端端的,怎地就失了寝?”

    孟娉婷檀口轻抿,如雾水眸里顿时浮上一层欲说还休的愁绪。

    金妈妈瞬间懂了。

    这丫头恐是在担心今日梳弄之事吧?

    也是,这位毕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只是一直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身在尘泥中,总妄想做那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不成想,那位贵人再是器重她,到头来还是要将她当做棋子送到别人身边。今日梳弄之后,再也不是干净的了,再加上身份卑贱,想做人上人已然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平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如今向她服软,金妈妈心里很是受用,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假意劝道:“你既选了这条路,来了这样的地方,就该学会认命,今日,迟早要挨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孟娉婷眼圈一红,垂首欲泣:“娉儿知晓了,以后还求妈妈多多心疼娉儿。”

    这算是默认了金妈妈的猜想。

    孟娉婷的嗓音细而绵软,时常给人一种娇糯无力的感觉,本就无端惹人怜爱,再加两只水眸里噙着颤意,粉唇微嘟,我见犹怜的,越发引人心软。

    金妈妈本来还想趁机摆摆架子压压孟娉婷的势,一听,连她这个见惯风月的老鸨都忍不住心软了起来。她看了看孟娉婷,红酥手,腰行柳,面如芙蓉,眼似勾,天生媚骨,挽风流,这丫头真是天生拥有一身魅惑人心的资本,怪不得受那位器重。

    毕竟是有大用的人,关键之时金妈妈可不想出岔子,便安慰道:“别怕,今天来的那位据说是个脾气顶好的,你从了他,估摸着不会受什么委屈的,一切只需暗中计划行事即可。”

    孟娉婷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金妈妈很是诧异孟娉婷的变化,但见时辰差不多了,只好催孟娉婷赶紧更衣上妆,准备出场,然后急急忙忙地出去张罗了。

    金妈妈离开后,孟娉婷敛了笑意,垂眸思索了起来,究竟怎样才能让沈烬温不中圈套?

    “恭喜恭喜!”正想着,一道尖酸的声音飘了进来。

    孟娉婷皱了皱眉,转身向门,下一瞬,飘进来一只妆容艳丽的“花蝴蝶”。

    玉娆扭着腰肢走向孟娉婷:“恭喜妹妹今日迎来梳弄,从此以后,你我姐妹就是一样的了。”那脸上的嘲讽之笑已经不加掩饰了。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梳弄之后,孟娉婷就是个万人骑的命了,再也不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玉娆一想到这里,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孟娉婷皮笑肉不笑道:“姐姐说笑了,你是一个艳妓,而我是长安第一都知,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一语中的。

    顿时气的玉娆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双颊上的脸皮轻轻颤了起来。

    正待发作,忽然想起大概有正事要做,生生将一张怒容扯成了笑脸盈盈。

    “妹妹才艺双全,又是天生丽质的,姐姐确实比不得,今日乃你梳弄之日,怎么地也得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出去。”她一面说,一面从身上取出一个连理花枝银镶宝玉的胭脂盒子出来递给孟娉婷,“这是姐姐压箱子底的好东西,敷在脸上能使肌肤如玉,白而透亮,今儿个你梳弄,这盒玉容膏就送给妹妹了。”

    孟娉婷垂眸看了一眼那盒玉容膏,并未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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