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五(达达利亚)(2/5)

    …好想抱抱他。

    托克指了指屋檐上挂着的最长的一根。

    为了女皇想要的那个结果,究竟还要再牺牲掉多少人?

    “老妈织的毛衣是不是有点大了?要是太大,等会我帮你拆了改短一些。”

    “你这是什么眼神?千万不要误会我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弱者无谓的伤亡,斗争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强者来吧。”见她露出赞许的神色,达达利亚连忙笑着打破了她的幻想。

    达达利亚轻轻拍着荧的后背安抚她,他静静地望向灰白色的天空,那是他们最终都将要面对的战场。

    达达利亚刮去她鼻子的雪,露出了她不知是冻红还是哭红的鼻尖。

    “你们两个怎么没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送煎饼?”荧好奇道。

    荧牵着托克暖烘烘的小手,心中不由得感叹小孩子的身体真是自带三把火,穿得比她少手居然还能这么暖和。

    托克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地跟她形容着煎饼柱子的高度。

    “托克又长高了呢。”

    “原本很开朗的一个人,从战场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达达利亚听父母提过年轻时的伊万,他曾经是镇上舞跳得最好的小伙子,“都说军人是坚强的象征,但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也会害怕,也会难过。”

    “我不想去伊万爷爷家,”安东撅了撅嘴,“他是巫师,会诅咒的人那种。”

    荧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披满雪花的胸膛前,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不要问我。”下巴被达达利亚轻轻托起,荧难为情地不敢看他,怕自己又会再沦陷进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

    …她又不会跟他抢。

    …她话说得太早了,达达利亚是真的干得出捡冰溜子吃这种事来。

    达达利亚揉了揉两个弟弟的脑袋,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荧:“伊万是位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役非常惨烈,战友几乎都战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回到了家乡。”

    “巫师?你听谁说的?”不等荧再发问,达达利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皱了皱眉,“不可以这么说伊万爷爷。”

    “你们要有自己的判断,这么多年来,伊万爷爷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吗?”达达利亚一点都不喜欢处理这些不能通过武力解决的问题,“如果以后镇上的人说哥哥是杀人魔大坏蛋,你们也信吗?”

    “哥哥!我要吃冰溜子!”

    被荧这样毫无保留地依赖着,达达利亚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对她的温情与渴望,他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想要触碰她,或是被她触碰。

    “好,下次不问你了,嗯…嗯啾……”

    荧红着脸没接话,她刚吃过蜂蜜。

    不管是作为她的伙伴,还是作为女皇陛下麾下的战士。

    这样的人达达利亚在军营中见过很多,他们有的甚至对睡眠产生了恐惧,因为曾在梦中看到过自己逝去战友的脸。

    “只要有权力交替,资源争夺,斗争就会永远存在,”达达利亚像揉弟弟脑袋那样,也揉了揉她的,“我们这些「玩具销售员」能做的,也就只有让自己的业务能力变得更强,在掀起更大的风浪之前,尽快让一切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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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上别的孩子都这么说,”托克为安东作证,“他不怎么跟大家来往,又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偶尔还会说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达达利亚光是看她突然充满怜爱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小时候只是嘴馋,又不是饿得只能捡这个吃,老爸老妈他们还是很负责的。”

    “托克想长得像哥哥一样高!”托克走着走着,还蹦了几下,似乎这样做他就能立刻再蹿高个几厘米,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荧,“好人姐姐,你怎么好像变矮了?”

    “…去年颂冬节,是哥哥烙的煎饼,哥哥烙的煎饼可好吃了!开始,他烙一张,我们就吃一张,吃到最后大家都吃不下了,煎饼就逐渐垒成了一个高高的煎饼柱子!”

    “…我才不给你织。”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在想着要选什么颜色的毛线了…果然还是红色最合适他。

    “冬妮娅和老爸老妈挨家挨户的给大家送煎饼去了,哥哥姐姐他们报名了今年颂冬节的志愿者,需要提前去帮忙布置场地,”达达利亚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走吧,我们去镇上逛逛,顺便把这两个小家伙捎过去。”

    “嗯,不拆不拆,等会路过市集你选些喜欢的毛线,下回我给你也织一件。”老妈的心意能被她这样珍惜,达达利亚同样感到高兴满足,“穿了我们家的毛衣,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这个你可不能耍赖。”

    “…我不想你变成老爷爷。”

    她才不信什么生命因为有终结因为短暂才会显得更珍贵这种凡人用来宽慰自己的话…她自私地想让他一直一直留存于世间,永远陪伴着自己。

    “怎么不见其他人?”荧急忙换了话题。

    说着,达达利亚还真就把那根冰溜子掰下来递到了托克手里,还顺手给自己也掰了一根放嘴里嚼着。

    “…我想吻你,可以吗?”

    “不要,这是伯母专门织给我的,你拆坏了怎么办,”荧爱惜地将毛衣袖子塞了回去,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织的毛衣,“宽松点穿着也舒服。”

    “看我干嘛?这个你不能吃,会肚子疼的,我们从小吃这个身体早适应了。”

    “嗯嗯。”

    “嗯,我会努力的,老爷爷可无法陪着你一起征服世界。”

    颂冬节有穿新衣服的传统,家里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件妈妈亲手织的毛衣,就连她的也没落下。

    小时候的达达利亚,一定很可爱吧。

    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因为战争失去生命,失去亲友,失去健康,荧就感到无比沉重。

    “…不许做危险的事情。”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冲动,怕不是连变成老爷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知道了——!”看到了大姐姐这个反面教材,两只小狐狸都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吃饭再也不挑食了。

    不行,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她就无法用正常的表情来面对他们一家子了。

    听说小孩子在颂冬节跟着大人一起送煎饼会收到对方回赠的点心和糖果,没有孩子能拒绝这种诱惑。

    “他们要承受的痛苦,并不只有身体受伤的那段时间,而是将会如梦魇般纠缠着他们度过余生。”

    “不要了,我有颗牙松了不能吃冰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荧努力保持着面上平和的微笑,眉毛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在后院里和达达利亚玩了会雪后,再回到家里时就只剩下这两只小的了,他们刚才也跑出去玩雪了,冻得鼻子红红的。

    直到将荧吻得喘不过气,达达利亚才松开了她,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些什么:“…看来这次蜂蜜的品质真的很不错,我都尝到椴树花的香气了。”

    “…知道了。”尽管有些不情愿,两个孩子还是小声地回答道。

    达达利亚温柔地吻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的嘴唇与她的重迭在一起,他不住地摩挲着她后脑勺上柔软的头发,凭着本能将她压向了自己。

    “她不仅挑食,饭前还总吃零食,所以你们要好好吃饭,知道没?”达达利亚说着,手指还调皮地在她手心挠了挠,被她狠狠地掐了。

    “哥哥才不是大坏蛋!”虽然还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这么说过,但托克光是想象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好,安东要吗?”

    察觉到荧的视线,达达利亚连忙将手中剩下的冰溜子几口解决掉。

    以提瓦特普通人类的身躯,就算有神之眼也依然难逃脱病痛衰老的限制。

    一个流着鼻涕掰冰溜子吃的小阿贾克斯形象立刻跃然于她的脑海中。

    …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那下次见了伊万爷爷要主动跟他打招呼,知道了吗?”

    “就不能以更和平的方式……”

    镇上的居民们早已在厚厚的积雪间扫出了一条供人通行的道路,路上结了层霜,荧拉着托克走在上面还有点打滑,达达利亚只好一手抱起安东,一手牵着她,四个人缓缓地向着小镇中心走去。

    “…有吗?”

    是啊,达达利亚是人,他也有变老的那一天。

    为此…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被深渊吞噬,与它融为一体……

    荧回房间戴好帽子出来,看到达达利亚和两个弟弟站在屋檐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留意到她外套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毛衣袖子,达达利亚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下,毛衣的长度都能盖住屁股了,老妈也没想到她个头这么小吧。

    “老妈织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过,感觉不难,”他很是自信,“织毛衣和冰钓一样,也能修炼耐心与毅力,你要不要也跟着我一起锤炼心性?我想要一条新的围巾了。”

    她又迅速脑补出了两只淳朴勤劳的大狐狸带着一群小狐狸四处觅食的场景。

    “你还会织毛衣?”荧努力想象着达达利亚坐在壁炉旁,脚边堆着一堆毛线球戴着老花眼镜织毛衣的场景。

    “小时候没什么零食吃,就只能背着老爸老妈偷偷掰这个吃,”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达达利亚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现在自己有能力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要寄回家里与家人分享,不想再让弟弟妹妹们的童年留下遗憾。”

    这孩子之前在璃月时才到她耳朵,现在似乎又往上蹿高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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