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火(终于要引出我最爱的剧情部分了)(2/3)

    吃完饭,厨房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和碗筷乒乓的碰撞声。我拿着一个橙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看见妈妈洗碗的忙碌背影中掺杂着不自然的抖动频率。她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擦了一下脸颊,抽泣般的吸了吸鼻子。

    但这家伙还是想要我的。

    “水果刀。”

    “嗯?”她强撑着弯起嘴角。

    这种话题其实能让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生孩子这点,但都压在舌头底下,好像有意在回避。我也意识到爸妈并没那么彼此深爱。

    我突然想到爸爸妈妈好像从来没提过再要一个孩子,爸爸没提,妈妈也没提,阿维也没提,我们就这么简单组合在一起过日子。四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四种截然不同的个性。家庭就是把一群不同的人拼凑在一起,摩擦出各种火花,要么是爱要么是恨,要么就是没有火花死气沉沉。这也难怪,毕竟都是不一样的人嘛。

    橙子的汁水流了一手,还滴到了衣服上。倒霉死了,还是白色的衣服。我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脱下来想趁污渍还新鲜赶紧擦掉。阿维敲我房门的时候,我的脑袋还套在卫衣里努力拔出来,大喊一句:“进来!”说完不禁想起阿维和我冷战一周了。

    “金粉阿姨和她老公的感情应该特别好吧。”阿维笑着说。

    “你里面衣服都掀起来了。”阿维帮我拉下被扯上去的内衣。

    他们在过有性生活还是无性生活呢?像爸爸如此高大英俊,妈妈如此气质拔俗,睡在一张床上正常性欲的人怎么会忍耐得了呢?或许是保密工作做得到位,纵使我在深更半夜出来喝水,也没从他们房间里捕捉到一丝动静,家庭药箱里也没有避孕药和安全套。我记得初中有个同学提起过他在爸妈房间里看到过避孕套。说话的时候口气吃惊,就好像打破了他对父母无性生活的认知似的,他会觉得恶心吗?我听着倒是觉得有点恶心,因为想象不出来。社会赋予父母身份的神圣性似乎把性欲都给抹杀了,无论语言还是行为,都要掩埋得密不透风才行,才能让孩子看不到性。只有出轨外遇这类题材的作品中,性才套上了某件外衣或被其他词汇代替着出现在家庭纠纷里。那是秩序与道德也压抑不住的人类欲求,脏了父母两个字,再怎么破镜重圆也终究是个悲剧。

    “抽烟了?”

    “没什么……”我迟疑了会儿,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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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缄默了几秒,嘴唇抿成直线,握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似乎沉思了一会儿,她把筷子伸向距离最近的黄瓜炒蛋,说道:“四十多岁怀孕的人有很多的。”

    “她说没问题的,备孕工作准备得很充分,医生说她身体条件很好。”

    妈妈笑起来怪怪的,好像有其他人把她的嘴角提上去,好像她在扮演拙劣地什么角色。

    阿维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微微抬起脸,闭上眼睛,感受到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脸颊,裹挟着一股凉气。他摘眼镜的动作很轻柔,我的心小小地动摇了一下,睁开眼,发现他距离我很近。我俩都愣愣地看着对方,阿维低头嘴唇轻触了一下我的嘴唇。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恍了下神,干嘛偏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偷亲我。

    “妈。”我叫了一声。

    我发现她眼睛有哭过的痕迹,和阿维一样眼皮会泛红。

    “那也比只是相比于其他高龄产妇而言,比起二十几岁再怎么好也差太远了。”

    “啊……还有味道啊。”他往手心里哈了口气闻了闻。

    “妈……”

    爸爸喝了一口小碟子里的清酒,往嘴里夹了块洋葱片。金粉阿姨的消息就跟下酒菜一样,他很正常地表现出吃惊,考虑起风险因素。

    距离开学只有三天的时候,妈妈说金粉阿姨又怀孕了,已经怀了四个月。金粉阿姨四十二岁了,能怀上孕简直就是一场奇迹,还决定生下来,我觉得她和她老公都是疯子。

    妈妈哦了一声,飞快回头,低身打开腿边的柜子,拿出一把水果刀在水龙头下淋了一会儿,擦干净水分递给我。

    我们竟然正在冷战。

    放在从前,他的这种表现正顺我的心意,但现在我一点也不习惯。

    “嗯,非常好。”妈妈淡淡地弯了弯嘴角,我以为她能表现得更激动一点。

    超市里,阿维在货架前认真对比促销商品,脸上流露出做题时的思考表情,食指关节抵在下嘴唇上。十元一袋四条装加厚抹布小方巾,十八元十条装粗纤维百洁布,十四元六条装“一抹油渍就拜拜”的“黑科技”彩色抹布。他似乎碰到了难题。我盯着他,平静而天真的侧脸特别好看,鼻子挺挺的,睫毛又长又翘,额头饱满。

    再过一天就要开学了,假期总是眨眼之间的事。妈妈叫我和阿维跑腿,在小区附近的超市里买蔬果和生活用品。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阿维已经在玄关等着了,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在手机上滑动,眼神定在屏幕上。我换了鞋子,起身之际凑到他脸边,他吓了一跳。我鼻子嗅嗅,用探究的眼神审视他:“有烟味。”

    阿维把赵老师给他的资料整理打印完送进来,见我还在以别扭的姿势挣扎,一边把资料放到了桌子上一边诧异地问:“哥,你在干嘛呀?”然后,我的腰被冰凉的手碰了一下,浑身一抖。要来了吗?

    我知道我有做错的地方,故意勾引他又不负责,拍他的私密视频,却拉不下脸来道歉,更别说主动亲近表示补偿和愧疚。他在和我疏远关系,却又做的毫无破绽,就是因为毫无破绽,导致我都纳闷他是真的放下我还是在赌气。我们每天过得如此平常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拿这家伙怎么办。

    小亲小摸都变少了。他乖乖上自己的床睡觉,也没有撒娇钻我被窝。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没有被突然一下抱住。

    “谢谢。”

    “高龄产妇生育的风险还蛮高的。”

    “年轻人越来越不想生孩子,中年人却还想着再要一个孩子。”爸爸喜欢发表总结性言论,觉得有点可笑,就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摇两下头,一副置身事外评头论足的样子,而自己明明也是个中年人,他就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吗?

    “帮我摘一下眼镜。”我想到眼镜还没摘,鬼知道这卫衣这么难脱。

    “切的时候小心点。”

    想到此,不知道为何,我松了口气。

    “是啊。”

    妈妈愣了一下,停顿了很久才转回身,睁大美丽的眼睛挑起细眉,装出很寻常的模样问我:“怎么了?”

    “嗯,就一支。”

    我有点陌生地瞧着他,他手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颔。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近家里也没什么动静啊,吃饭的时候也好好的。但常识告诉我不要去揭露存心掩盖悲伤和秘密的人,如果不想去伤害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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