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思想(2/3)
“那你今晚睡哪儿？”
不知为何，阿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郑重地点了两下头。
“考完前不准碰我。”我头往后一缩冷冷道，嘴唇间只有两指距离。
“你出去吧。”
“为什么？”
“为什么不找我商量？”
“你想都不想一下吗？”我奖赏性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既然打算在家里复习，就把书都拿回家吧，反正布置考场时也要收拾干净。”阿维表示同意，我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显示的是赵英武的信息，“顺便把这个给校长看，操场旁边也有监控记录下了赵英武的证据。”
“而且受害者又不止你一个人。”
“什么啊……”我想把椅子转过去，但扶手被他牢牢抓紧。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阿维在打交道这方面就比我厉害，虽然会感到不屑，但方方面面都不想被比下去的自尊心与扎根在内心里清高的自傲互相拉扯，实际上却非常敏感。
他站起来，看样子是生气了，一字一句都在强调：“我，非常非常在乎你。”
他的陈述句像是对我的逼问，也像是拷打。就好像在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没有人情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原来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啊。连他都这么表态，就更别提别人了。虽然我对自己什么样心里有数，但第一次这么直接地知道外界原来都是如此看我的，心里依然会泛起苦涩的涟漪。但我就是不感兴趣啊，感情、流行、生活鸡毛，理想要么是空白，要么是白日梦，要么秘而不宣，这就是周围的大部分事情，这都能成为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吗？我时常觉得，你觉得他人无趣，他人也会觉得你无趣，兴趣就是在交流里产生的，交流又源于好奇或寂寞，我不好奇又不寂寞，我又有什么办法啊？
“没人管就开始埋怨为什么不管我这样？”
“这是我的房间啊，哥。”
阿维欲言又止。
我眼前重现之前碰见赵英武的情景，射过来的视线，波动的情绪与僵硬的指尖，宛如被关在毛骨悚然的牢狱里。因为能够感同身受，态度不觉间放柔和了。
“我还要感谢你是不是？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我无动于衷。
不止？我的心猛然沉到脚底，“他对你怎么了？”
“你问问自己为什么。”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和在乎你的人都有关系。”
淡淡的电子荧光照耀着阿维幽深的瞳孔，雪白的脸恍如面具碎裂般，惊愕与怒火从掉落的碎片背后露出真容。他夺过了我的手机一条一条点进去看，眉头深锁，不得不说他的洞察力敏锐到吓人。
“不用我管？”阿维挑起眉毛，像是被刺激到了，“……照你这么说，生病受伤被人欺负都不用人管了？”
我差点起了反应，这种姿势完全取悦到了我。他伸出舌头，滑溜溜的触感引起一阵酥麻的瘙痒，我有点慌地把挪了下腿，想起了一件事，拿出手机边操作边说：“明天陪我去趟学校吧。”
“非得是现在？”
“我走我走。”
他又愣了一下，双膝直接跪了下去。竟然这么乖巧，我感到惊讶，但心情好了很多。
“不是的……”他没有放开我的手腕，反而更加用力。
我被笼罩在压迫感十足的身影里，喉结滚动了一下。“知……知道了。”我悻悻道，气场莫名弱了下来。
让他别来碰我结果一晚上真的没来找我，我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注视着手机里的信息。因为不喜欢纠纷，我打算第二天再跟爸妈说赵英武这件事，今晚先睡个安稳觉。处理它真的很麻烦，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实际上很容易被分心，只能强迫自己不要被分散注意力。
阿维一愣，困惑地歪了下脑袋。
“你下次再这样瞒着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非常严肃地指着他的鼻子。
“我没有怀疑你。”阿维收敛了锐气，犹豫地放开我的手腕。
空气出现短暂的寂静。说到底，我确实非常生气，但是不想被人打扰或者非议也是真的，他把我想的一点也没错。
“又不是一码事。”
“那你什么意思？你就是在怀疑我吧！”腕上的力道使我心虚，我不由自主地咄咄逼人，瞪着他道，“痛死了，攥那么紧干嘛！”
阿维抿了抿唇，从鼻子里叹了声气。
“那……你不走的话我走。”
“啊？为什么？”
他太聪明了，也太了解我了，就怕他猜测到我的意图。我赶紧截止话题。
“这。”我硬着头皮继续尴尬地维持倔强。
“但是你可以跟我商量啊，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就不能知道吗？”
“哥，你知道吗？你在学校里给人的印象是对周围的事情毫无兴趣，根本不会给人喜欢上自己的错觉。”阿维锐利地盯着我，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阿维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就发现他低下头要过来吻我。
他愣了一下，以为我让他蹲下去，结果膝盖折到一半，我突然想试一下他：“跪下。”
我怔住了，慌忙收回手机，却被他用力地攥住手腕。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做。”
“……”
“你，你是在怀疑我吗？”我内心混乱无比，“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啊？老男人经常自我意识过剩的你不懂吗？”我本来就做的不明显，所以就是纯靠对方自我攻略没错啊。
“他为什么说你也喜欢他？”
“要看给谁跪。”因为我的睡裤只到膝盖上方一寸，他抚着我的小腿，在膝盖上亲了一下。
我尴尬了一下，因为我俩天天在我的房间里，就下意识糊涂地以为在自己房间里。
阿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记得跟你说过，高一的时候他摸过我。”我想起来了，牙齿咬住嘴唇，继续听到他说，“从那天起，和他呼吸同一份空气对我来说都是骚扰。谁也不想每天顶着沉重的视线，被讨厌的人下流地遐想吧。”
他撑着扶手，宽阔的身体从上方罩着我，我努力往后靠，背部严丝合缝地贴着椅背。
“站着干嘛？”
“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我解释道，“是他自以为是。”
我一屁股坐在书桌边，暂时用阿维的资料复习，他的解题特色就是非常灵活，有时不会按传统思路来解，看了几页还受用了不少。在这张书桌上学习的滋味还没体验过，虽然知道在同一个地方，使用同样的工具学习不代表能成为同样一个人，但还是会有新鲜感，顺着他的思路走，有种以他的身份度过这个夜晚的奇妙感觉。脑中不由得蹦出，坐在这里用着这支笔就会产生那种思路吧，这样荒谬的念头。太安静了，好久没有一个人度过夜晚，我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阿维的房间，忍不住打量起来。电脑旁堆了很多书，笔筒里还有乐高零件，房间角落新堆了两个鞋盒，抽屉里也挺普通的。最底下的柜子插着一把钥匙，相当于摆设，我记得之前没有见过。我顺着好奇心打开，打算瞅一眼再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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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理所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