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场(3/8)

    林辰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李星奇说话这么不客气,一点也没有大家族出身的风度,脸色紧接着沉了下来,忍着不喜道:“李道友,慎言。”

    “住口!敢和我抢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货色。你若识相点,自当主动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打得你哭爹喊娘!”

    李星奇此时根本听不进话,敌意满满地望着想和他抢裴毓的男人,只差当场和他打起来了。

    “什么时候天星宫的规矩轮到你来定了?”林辰身后响起裴毓独特的冷漠声音,有如清泉漱石,沁人心神。可当林辰让开位置,露出他那一双孤冷如深海的眼眸,周遭的气氛就多了阵阵寒意。

    旁人都不敢觊觎这冷过了头的男人,唯有李星奇口味独特,有意忽略了裴毓能冻死人的气质,单纯地恋慕起了他的脸来。

    能被他摆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有一副好样貌的,似弯非弯的唇角天生自带几分笑意,稍稍柔和了其余凌厉的五官,又比寻常的美人多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韵味,看得李星奇心痒难耐。

    裴毓一走出来,就连天边皎冷的月光都要黯淡失色。李星奇当时就笑弯了眼,讨好地说:“长老,弟子真想念您。”

    裴毓抬了抬手,扫出一道无形的灵力打在他身上,随后淡淡说道:“上次我是怎么说的?再来叨扰我,就让你受些皮肉之苦。”

    “哎呦——”李星奇吃痛地叫唤一声,捂住刺痛发麻的胸口,委屈地看向他说:“长老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只是钦慕于你。”

    “钦慕?”裴毓扫了眼林辰,示意他进院子里等自己,而后将目光转向面前死皮赖脸纠缠他的青年,不屑地说:“你只让我觉得恶心。”

    “这……这样说就过分了吧?”李星奇的脸色变得煞白,不敢相信他喜欢的人居然这样说自己。

    裴毓连正眼都懒得瞧他,甩袖关上院门前抛下一句话:“滚吧,从这滚出去,别再让我见到你。”

    实在是……李星奇吸了口气,感觉胸口十分憋闷。

    “实在是……不知好歹!”他的脸明明没被伤到,却也火辣辣的疼。嘟囔着这句勉强能找回点自尊心的话,李星奇失落地离开了裴毓的住所。

    他是个越挫越勇的人,离开时还不忘安慰自己,这次吃了亏不要紧,下次讨回来便是,迟早有一天裴毓会心回意转,看到他的好。

    只是这一天来得实在有些突然。李星奇还没想好换个什么新方式去接近裴毓,对方就主动送上了门。

    这事说来也巧。他和往常一样出门历练,误打误撞地闯进一处秘境,还没从迷宫似的秘境内寻到出路,就一头扎进了秘境深处的阵法内,和不知为何在这的裴毓撞了个正着。

    “呃……这位前辈?”李星奇最初还没认出来前方背对着他的人是裴毓,毕竟他满打满算也就见了对方几次,满腔的喜爱都是冲着人家的脸去的,根本没仔细了解过那人。

    他仅仅是瞧出了对方的修为似乎有些深不可测,而且来路不明,所以出于警惕和防备率先开了口。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待看清他的脸,李星奇先是一惊,然后又想起了对方说的下次见面要他好看的威胁话,当即打了个哆嗦,边后退边说:“既然是裴长老先来的,那弟子就先……就先告退了。”

    不是他怂,实在是裴毓此时的状态过于恐怖了,磅礴的威压毫不收敛地汹涌而来,那张冷清清的脸也怪异地绷着,和平时的神情有很大不同。

    李星奇本不想承认他欺软怕硬的,但现在情况不妙,只得服软:“长老……前辈,我是误闯进来的,真的没想和你……啊!”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把将他摄到了跟前,掐着他的脸说:“闭嘴。”

    李星奇慌忙咽下尖叫,努力点点头,哆哆嗦嗦的模样哪还有以往的半分气势?

    攻从小身边就容易出怪事,老一辈人说他八字轻,还有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缘故,容易犯着各路鬼煞,引来留恋生气的污秽东西。光听大人说的,让人惊心动魄的事就有不少,例如在水边玩的时候听着女人的哭声,半夜总有人唤他出去之类。

    许是小时候吓多了,攻对这些也不怎么害怕,反而跟着乡里懂这些的老人学了两手护身,带着他爷爷留的玉佩平平安安活到了大学。

    他原本就阴气重,再加上少年时期脾气坏,天天总有脏东西找他真的很厌烦,索性做了几年自闭儿童,整天窝在贴满符咒的半大屋子里读那些怪事奇谈。等大学拎着箱子告别故乡的人和污秽,他竟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

    攻想着读完书找个安静地方偶尔接单解决一下灵异事件,然后顺遂地过完下半辈子。因为这些污秽可不是艺术作品里性格各异的奇幻人物,它们全是害活人性命的恶物,寻常人沾上就是轻则气运大损,重则全家毙命。像攻这样既能克制它们,又是对脏东西来说的大补血食,等着杀他的东西可多着呢。

    这些年攻自己生活,再加上老人们的经验,对有些东西忌讳得很。他已经时刻注意着不去招惹那些东西了,结果还是有不长眼的主动送上来。

    他那日接完单子打算回学校,本来走夜路就危险,还真被他碰上了怪事。只见黑黢黢的荒郊野外突然就有个吃得肚皮溜圆的胖猫开口说了人话,听声音还是个男的。

    “你瞅我像人不?”

    这个场景攻熟悉,是成了精的妖怪讨封呢,如果被问话的人说它像,这妖精就能变成人,成功度过灾祸。但若是说他不像人,等于废了它的修行,那是牵连后代的仇恨,非得让这人断子绝孙才能解恨。

    成精的妖怪可比人还精,但肥猫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子,只感觉脖子上的皮毛被猛地一揪,就整只落到了攻手里。

    “这么着吧,你给我跑腿十年,我就说你像怎么样?”

    攻正缺没人打下手呢就有个便宜手下送上门来,他面冷心硬,无视了肥猫的流泪猫猫头,逼他答应了才说像。

    然后肥猫当着攻的面变成了蛋蛋尚在的彪形大汉,猛吸一大口攻的阳气说:“小伙子,猫爷我看你命格不好,天生容易找祸事,不如以后碰见的阴气重的东西给我吃吧?还有不许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想去哪就去哪。”

    反正攻又不需要那些东西,就答应了,再说他和肥猫也不过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对方爱干啥就干啥去。

    他只是觉得肥猫的人形实在是太扎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黑恶势力,跟他回学校估计保安都不让进,所以让他伪装成学校的猫抱了回去。

    一人一猫天天住在一起,肥猫被攻投喂得越发油光水滑,就是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吃掉攻,毕竟阴命的人可是能让他受益良多的。但是待久了他就不乐意了,怎么攻这么爱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全都是想和他抢食的,肥猫就很不爽,从最开始的消极怠工到主动出击,疯狂对付来骚扰攻的脏东西。于是攻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宁静。

    生活没了烦恼,攻就出门走动得多了。他本就皮相俊俏,加之多年不晒太阳白的惊人,追攻的人蜂拥而至。肥猫就纳了闷了,怎么想吃攻的还有他的同族呢?

    但他要去解决那些人还被攻阻止了,不明真相的肥猫又一次气出了流泪猫猫头,独自生闷气去了。

    结果攻坏的很,不仅扒拉他毛茸茸的肚子,还弹他的蛋蛋,仗着肥猫在学校不能变人形可劲蹂躏。

    “难道你对追求你的母猫也要全杀了吗?”攻笑着挼他。

    “猫爷不近美色,猫爷只想吃人。”肥猫气呼呼地扭过头。他又仔细一琢磨,不行,要是真让攻看上了谁,万一和那人在一起破了童子身,吃起来不就不香了吗?

    他马上不顾约定变成人形,抱紧了攻不撒手。“我不许我不许,你只能留给猫爷吃,不能给别人吃!”

    “好,好。”

    语言即是承诺,和妖怪的承诺更是不能撕毁的。攻本就是无牵无挂之人,他忽然觉得若能在十年里获得这样平和的生活,最后给肥猫吃了也无妨。

    即便到了黄昏的时候,沙漠里依然热得出奇,至少还要几个小时才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灌进衣袖。但这并不影响往来的商旅进出——因为他们脚踩的是旧凯恩帝国开辟的西境唯一商路,倘若离开这里去往其他地方,数不尽的毒虫猛兽会马上要了他们的命。

    一队人马正穿行在这片望不见边境的荒芜之地中,铁链的晃动碰撞声、沙兽的微弱嘶鸣声都被轱辘陷进黄沙中滚动的噪耳的动静掩盖住了——这是一支运送奴隶的车队。

    因为凯恩帝国覆灭后合法化的奴隶买卖活动,又一批来路不明的可怜虫被贩卖到了荒凉的西境,等待奴隶主为他们找到出手阔绰的主人。

    打头骑沙兽的几人衣着厚实,表情轻松,后面戴着镣铐的奴隶就没这么悠然自得的神情了。他们个个面色惨淡、嘴唇皲裂,睁着空洞而绝望的眼睛紧盯前方喝着水聊天的雇佣兵。

    他们渴坏了。在沙漠里,饥饿的折磨远远比不上口渴,而那些雇佣兵为了让奴隶听话,每天只提供给他们少量的水分和食物,勉强能维生,但又没法转化成足够的能量来反抗。

    在这样艰苦的运送过程中,最先倒下的是奴隶中稍羸弱的中年人。他直挺挺地向后跌去,在即将砸在滚烫的沙子上之前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

    “谢谢……”中年人缓了好一阵才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下走出来,虚弱地看向救了他的黑发男人,扯出牵强的微笑。

    那男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低下脑袋,向中年人露出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皮肤泛着不过分黢黑的棕色,面部轮廓融合了北方人族的粗犷坚毅,但又不显得粗笨和野蛮。正相反,他是个相貌正直英俊的年轻人,除了脸上有点毛糙的胡子。

    他还有一对浓黑平直的眉毛,眼型稍圆,在五官中占据醒目的地位——很浓的矮人特征。

    但是最奇异的地方莫过于那双眼睛,似乎时刻绽放着微微的蓝光,就连肮脏的污渍都难以掩盖其无暇与璀璨。

    一双仿佛在发光的蓝眼睛,那可是精灵族的特质,而这年头想抓一位麻烦不大的精灵奴隶可比驯服巨龙还难。

    是了,到这里就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混血奴隶,而且是极少见的多种族混血。和那些被卖去做苦力的家伙不同,他是要被送去妓院或是贵族老爷家的稀罕货。

    中年人不自觉放开了抓着黑发奴隶的手,眼中的感激不自觉被悲悯和疏离取代。

    “很抱歉。”他匆匆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远离了这个异于自己的家伙,同时赔出笑脸面对被后方停顿下来的队伍进度吸引过来的雇佣兵。

    “怎么回事?”雇佣兵脸色不愉快地问。

    到了晚上便是黑暗开始入侵的危险时刻,而这些卑贱的奴隶竟还敢拖延队伍,影响他们尽快进城的计划?

    中年人畏缩地解释几句,换来连番粗暴的抽打。

    施刑的雇佣兵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转头看向还维持着扶人姿态的黑发奴隶,朝他啐了一口:“小婊子,管好你自己,不然我们就在把你卖出去之前先让你闲得无聊的手和嘴派上用场!”

    黑发奴隶对这些下流话毫无反应,闷不做声地攥着铁链的一段,垂下透彻的蓝眼睛凝视脚下的沙土,仿佛那些人讨论的东西与他无关,这让试图靠这个消遣他的雇佣兵们感到了些许无趣。

    玩笑归玩笑,他们还是谨慎地更换了黑发奴隶的位置,防止他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强壮的奴隶总是那么容易惹人头疼,当然卖出去的价格也更值得他们为此付出的精力。

    可惜这个混血奴隶不是特别地让雇主满意:他似乎不会说话,哪怕张嘴也是“咿咿呀呀”的气音,让人很难辩驳那些含糊其辞的话语里要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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