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剑(2/3)

    临走前，展图说：“这江湖太小了。”他的话，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顾麟说。

    短暂的会面即将结束，顾麟期盼的心又开始跳跃，他想知道的只有展图能回答。

    顾家，大局已定。只是没想到皇帝下手这么狠，不留一丝退路。

    “江湖，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个要求很难，但不是不能实现。十五年隐而不发，夺走刀谱的人总该露出马脚了。

    “你要吗？”顾麟翻了个身，下巴枕着胳膊问。

    “小弟，哥知道你不愿意，没事，你尽管去找心仪的人，联姻就让哥哥们来抗吧。”他大哥事后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当手下的人捧着展图的情报给他看的时候，顾麟就猜到展图的要求是什么了。可惜了他特地为展图打的兵器，对方居然不感兴趣。

    顾麟手捧着书看向窗外，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唯有顾麟，姿容越发俊美，在京城中少有能比得上他的，吸引的姑娘有很多，顾麟看得上的却没有。或许再过几年，顾麟就会找到他心仪的伴侣，但顾家等不到那一天的，顾麟知道，他的哥哥们知道，他的父亲也知道。

    顾麟低垂着眼，拍掉大哥想摸他头的手说：“我是顾家人，理当为顾家考虑。”

    与此同时，顾家的势力越做越大，大有成为第一世家的势头，他们所处的地位也越来越微妙。在顾麟十七岁的时候，和顾家交好的徐家提出了联姻。

    叫展图的杀手，能和他扯上关系的，只有十五年前被灭门的武林世家——展家。在江湖中，灭门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为寻仇，二为寻财。

    回应顾家老大的是顾麟的不领情：“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出去吧，我该读书了。”

    果然三年后，皇帝看不得任何过大的势力，几乎是在证据真假参半的情况下，就判定顾家有罪，全族压入天牢。此时顾麟刚满二十一，一夜之间，全京城炙手可热的如意郎君沦为阶下囚。

    这三年，顾家的孩子们除了顾麟，都订了亲事，无不是名门望族。当年百般不情愿的徐小姐如今嫁给顾家长子，生活倒也顺遂，与夫君举案齐眉，早忘了当年没嫁给顾麟的失落。

    顾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剑穗，道：“不过是场交易。”

    牢房的门忽然打开，众人重燃了希望，顾家牵连的家族太多了，如果顾家倒了，他们自然也保不住，肯定会有人进谏的。

    搜集情报可比锻造武器麻烦多了啊。顾麟苦恼地想。

    但他最终把情报送给了展图。展图捏着一页纸，破天荒地红了眼睛，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愤恨。

    顾麟接下了展图的要求：“等我的答复。”

    直到展图再次出现，顾麟忽然就明白了，他期待的是展图身上带的江湖人独有的恣意纵狂，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自由。

    他大哥笑嘻嘻地捏了捏顾麟的脸，抱怨道：“小孩子一个，装什么大人样，哪有小时候的半分可爱？”

    后来徐小姐和顾麟的大哥订了婚约，看那位姑娘失落的脸，顾麟压抑下心里说不明白的情绪，无非是图他好看罢了。还是他大哥主动站出来说应该先为长子订婚才合乎礼节。

    “像我这般身负血海深仇之人，哪里有心思和精力去感受那种潇洒自在呢？”

    “谢谢。”展图低声说。

    但他们等来的不是释放的命令，而是全家贬为奴隶，流放蛮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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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图说：“我要你查出展家丢失的刀谱在谁的手上。”

    宝剑遭到嫌弃，顾麟也不生气，他问展图：“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顾麟问。他当然打不过展图，三年不见，展图的武功变得更强。

    杂乱的思绪中，顾麟又想到，三年的约定该到了吧，凭展图有万般本事，又怎能潜入天牢和他比试呢？可惜失约的竟然是顾家人。

    展图十分惊讶，似乎想不到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会对江湖产生兴趣。他搜寻着脑中对于江湖的印象，说道：“大概是快意恩仇、潇洒自在的吧。但说实话，我不大清楚。”

    顾麟不明白地问：“为什么，你不是混江湖的吗？”

    展图说：“替我查出当年灭了展家满门的人的名单。你应该早调查清楚我的底细了吧。”

    第二个三年，顾麟派人打探展图的动向，出乎意料的是展图并没有按照名单去寻仇，名单上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看来是寻财了。

    他抱膝坐在腥臭的草堆上，呆呆地看着狭小的窗户泄露的几丝月光，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没了在顾家的压抑，即使生死未卜，也轻松得很。

    这话提醒了顾麟，他面对的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或是兴风作浪的妖魔。展图是杀手，注定和常人走不到一起。

    “不要，没我的刀趁手。”展图随手丢掉了外界眼巴巴想要的兵器。他冷淡的态度变了些，倒有几分江湖人的豪爽气，

    “没问题。”顾麟答应了。

    于是他大哥气哼哼地走了。

    坐在会客厅，顾麟扫了眼徐家那位娇羞的小姐，淡淡地说：“全凭父亲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