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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人睡到日晒三竿才起。

    梅鹤卿已经洗手做好了汤羹请众人吃饭,并且以茶代酒感谢诸位在外面辛苦一夜。

    “吃饭啦?”雍怀瑜一看到外面摆了几大桌饭菜,便快步走过来捞起碗筷开吃。她早就饿了,如今闻到饭菜的香,整个人都暗暗感谢上天。

    束同光没好气的说:“你醒啦?做饭的时候看不到你,吃饭的时候倒挺积极。”她一直在厨房给梅鹤卿打下手,和几个小童子洗菜切菜,累的腰都快断了。说着,用筷子打了雍怀瑜手背一下。

    “你们在牢里休息了十天半个月,哪像我,这些日子东跑西跑的。昨晚又要救你们出来,可累死我了。”她不仅不害臊甚至还振振有词。在梅鹤卿身边挤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伸筷去捞菜碗里最后一块鱼肉。只是不巧,梅鹤卿的筷子也伸进去要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梅鹤卿便微微一笑收回筷子。

    今天天色很好,晴朗,有风。几桌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聊天,一点都看不出昨天这些人还对雍怀瑜心存戒备。

    “这帮人也不追杀我了,我的事儿你也和他讲了,总算能享受一阵子清闲了。”雍怀瑜酒足饭饱,放下饭碗,眯着眼睛欣赏着风吹过柳叶,带来花香。许久许久没有认真的欣赏过夏天了,将近半年都是在东奔西逃。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她没什么不满足的。

    梅鹤卿看她被风吹动的发丝掠过脸颊,问:“那帮绑架我们的僧人的事儿你不打算查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救你们出来了,干嘛还要查谁绑架你们的。”雍怀瑜睁大眼睛有些困惑不解,她这个人懒散惯了,只要眼下没事,就不会考虑更久更远的事情。再说事情若是没有解决,早晚还是要被推到眼前,何必现在急着做呢?

    梅鹤卿摇摇头。

    束同光咬着虾皮将虾肉从里面啃出来,含糊不清的说:“你别把这家伙当常人。她脑子跟我们不一样的。”这可是她亲手煮的虾,不多吃两个都对不起自己在厨房挥汗如雨。以前在容府没有机会亲手做饭菜,每天都跟着老祖宗吃饭,吃什么都有定数,吃虾吃螃蟹都有丫头伺候到嘴里,哪里还能享受到乐趣?偶尔出去吃个酒楼点些爱吃的改善一下肠胃,回来还要被容大太太,自己未来的婆婆念叨上半个时辰。什么会让别人笑话容家对大少奶奶不好啊,还有老祖宗心头口头念叨着一起吃饭,这样不合礼数啊……

    “你们也从地牢出来了,我的活儿也结束了。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啊?”雍怀瑜问束同光。

    束同光摇摇头说:“还没想好呢。”说完顿了一会儿,问:“那你呢?你要去哪儿?不然我们一起走啊?”

    “你是要行走江湖的人,和我一起走怎么去享受人生?我的旅程又不波澜壮阔,很无聊的。”雍怀瑜婉拒。

    “怎么?怕我是累赘啊?”束同光开玩笑说。

    “就是啊,你看江湖上有人想要对付你,我们一起走,多个人也多份力量嘛。”梅鹤卿在一旁附和。

    她看着眼前两个大姑娘家说:“你俩姿色尚可,万一我没钱了,就给你俩卖了也能凑些盘缠。梅姑娘,你也和同光一样出来呼吸自由的啊?”

    “我去年才出来闯荡,只是一直没有打出什么名堂。恰好禄先生认识我爹,听说我在猎德附近,就让我过来了。”梅鹤卿有些惭愧,同样是闯荡江湖,有人十七八就成为了一代女侠,有的人二十七八还是一文不值。

    “呸,说什么胡话,我可是我爹的宝贝女儿,难道还能让咱们仨流落街头?再说了,你不是和容家谈成一笔交易吗?还能缺钱?”束同光去拧她鼻子,嘴里说着该打该打。

    三个人嬉闹成一团。

    用过饭,大家纷纷告辞。

    “你说想让我和臭石头说,你是无辜的。还想让臭石头发什么命令让江湖不要继续为难你?”鸽子留下来没走,他想和雍怀瑜谈谈话。

    雍怀瑜真诚而期盼的点点头。

    鸽子摇摇头说:“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干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雍怀瑜反问。

    鸽子慢条斯理的掰着手指说:“第一,你没有证据证明当时你不在;第二,你的匕首就是证据;第三,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何不当时就说清楚,反而戏弄大家?当然,还有,你为何找我说自己是无辜的,而不是直接找臭石头?因为臭石头需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证据,而你没有。”

    果然事情总是不会顺利解决。

    “第一,我确实没有当时我不在谈家的证据,但是同光应该也和你说了,谈半佛是被先下毒后杀死的。如果是我动手,为何还要特意下毒再杀人?我都能下毒了,为何不能直接下剧毒一劳永逸呢?下毒又不会追查到我身上,我岂不是能逍遥法外?因为下毒的人没有把握能一击毙命,而且他们需要我这把匕首。既然第一点已经说清楚,那第二点就不成立。第三点有两个原因,如果我澄清,谁会信我?在刀痕确凿的情况下,我百口莫辩,只能是自寻死路。还有就是因为有趣,我本以为这些人半个月就散了,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至于不找石自怡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的证据我暂时拿不出来,而且他住的有点远。有人给我算过,我要南下才行,而他需要北上。”雍怀瑜能拿出来的证据,只有禄运来的话。所幸禄运来的话足够分量,也确实可以当成证据。

    鸽子点点头。他听束同光说起下毒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这件事了,不然也不会坐下来和雍怀瑜和气的讲话。

    因为信息差的缘故,大家只知道谈半佛是死于匕首,而不知道他先中了毒,然后才死于匕首。谈半佛一生虽然不能说活的很小心,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人在江湖,自然会有敌人,有的敌人光明磊落,有的敌人喜欢偷袭。他吃的用的都经过专人的操持,几乎将可能的投毒方式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除非,除非这个人是谈半佛最亲近的,不会防备的人。

    “难道是他那个外室夫人?”鸽子皱眉,将自己怀疑多时的念头说了出来。

    雍怀瑜一笑说:“只可惜没有证据。”

    “他外室夫人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丈夫?”梅鹤卿好奇的插嘴。

    外室夫人的事情,就连大夫人也是谈半佛死后才知道的。如果谈半佛死之前没有给外室夫人正式的名分,那她就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填房。不仅得不到谈半佛的家产,如果要是有遗腹子,遗腹子也只能是私生子,得不到大夫人的承认。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正式过门之前,杀掉谈半佛都是最糟,毫无益处的选择。

    束同光说:“要么这个外室就是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杀谈半佛,要么就是这个外室有什么把柄被人拿捏住不得不杀谈半佛。”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谈半佛这个夫人问问呢?”梅鹤卿又说。与其猜来猜去,直接问本人不是最简单吗?

    雍怀瑜伤脑筋的挠挠头说:“无所谓啦,反正我把你们搞出来了,而且人也不是我杀的这件事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束同光‘啪’的拍了她肩膀一下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陷害你?是谁陷害你?”怎么会有人被陷害了以后还这么心大?连她一个局外人都能察觉到这件事情的错综复杂,当事人反而像没事儿一样想着糊弄过去。

    雍怀瑜只是笑。

    鸽子说:“你难道担心追查下去会有更多的人被卷进这件事之中?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有人受了冤屈而无动于衷呢。

    “因为事情很简单啊,我知道不是我杀的,那陷害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陷害的地方呢?无非是仇人和匕首两件事。我虽然不敢说一个仇人也没有,但是仇人为了陷害我而去杀谈半佛,这种人尚且还没有。至于匕首,它有一个传说有一些人可能听说过,拥有这把匕首,就可以拥有江山。追查下去,也不过是证实这个猜测而已。”雍怀瑜耸耸肩膀,她可不愿意东奔西跑的就为了证明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

    为了江山,需要这把匕首。而拥有这把匕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拉拢,一个是强取。雍怀瑜的性格就决定了她是一个不到走投无路都极难以拉拢的人,她懒且不上心。许以事成之后的高官厚禄她未必放在眼里,那就只能逼她到走投无路,不得不找个依靠。杀了谈半佛恰好可以同时完成这两件事。谈半佛的地位,名声都决定了杀了他是最优解,换一个人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三个人沉吟良久,看着深陷漩涡的雍怀瑜,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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