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1)

    为什么爱雍怀瑜?

    梅鹤卿的每一张答案纸的抬头上都写着这个问题。似乎她每想到这个问题就会重新思考一次。

    雍怀瑜随便抽出一张纸看。

    为什么爱雍怀瑜?

    不知道。

    三个字写的很乱,就好像当事人非常懊恼自己的行为一样。再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用朱批写了一行小字:她需要一个理由,耐心点。

    顺着那张纸翻下去,有七八张都是不知道。

    后面有一张写的很多的,她好奇的拿起来看。

    为什么爱雍怀瑜?

    她昨晚被我皇兄骗来宫中同我见面。似乎瘦了一点,半夜她肚子一直叫,咕噜咕噜的。吵得我睁开眼睛想给她嘴里塞两个馒头。不过我忍住了。夜晚总是太短暂,我怕我叫她起来,她就会像蒲公英一样飘走。童的事情让我觉得很累,好像就算做了多少努力,只要是一个女人就没有意义。这样示弱,她看起来并没有反感。(朱批:也有想放弃的时刻,但是她总会在下一刻让我继续爱上她。)真是奇怪的人啊。不过,我就知道早上起来肯定看不到她,果然,跑掉了。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为什么爱上她,而是她到底爱不爱我。

    梅鹤卿看了自己原来写过的答案,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说:“怪不好意思的。”

    尽管相隔的日子没有三年五载那么长,但是人一旦往前走,回头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当时做的事有多幼稚和天真。

    “为什么爱雍怀瑜?她什么时候能为我回头?只要她回头看我,不管距离有多远,我都会跑过去拥抱她。不解风情的天杀的雍怀瑜,我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口口声声说他们家,他们家。最好他们老祖宗别转世投胎到帝王家,不然我一定去他坟头大笑三声,笑他也有今日。雍怀瑜天字第一号蠢蛋,扶不起来的情感阿斗。”雍怀瑜大声朗诵着其中某一页答案。被梅鹤卿劈手夺过来说别念了别念了。她当时满心恋爱,人都傻了还不行吗?别念了别念了,这种随手写的发泄性答案没有必要念出来,太羞耻了。

    雍怀瑜给她按回座位上坐着,够到那张答案,继续大声并且清晰的朗读:“狗屁的英雄。把问题丢给我就跑了,到现在也不回来。不知道和谁破镜重圆,恩恩爱爱。我看她就是不想和我在一块。不在一块就拉倒,丢开手,各过各的。母亲给我找了多少世家小姐让我选,比她强的多得是。想欲擒故纵,让我一棵歪脖树上吊死。根本不可能!我明天就找一家姑娘结婚,眼气死她。”

    梅鹤卿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段时间患得患失,非常幼稚。虽然也二十好几,见过的世面不少,但是一头扎进恋爱里,就像个骄纵的情窦初开的千金小姐,又要情人爱着自己,一心想着自己,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又要故作大方,假装体面的放她去觅封侯,说着违心的做朋友也没关系的话。

    “真的吗?只要我回头,你就会跑过来?”雍怀瑜看她窘迫的红透了脸颊,抖了抖手中的纸问。

    “恩。”

    轻的和蚊子似的。

    雍怀瑜放下纸往出走。梅鹤卿急忙叫住她名字,她回头。两个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她勾了勾手指。梅鹤卿会意,立刻跑上前抱住她。

    “看来是真的。”雍怀瑜回应了这个拥抱。

    梅鹤卿说:“君无戏言。”

    “你哥上次和我说起做贵妃的事情了,我总觉得你们家似乎特别喜欢翻旧账。我记得你之前和我约定会帮我逃脱欺君之罪来着,既然你都说了君无戏言,这个约定还算数吧?还是你们家打算一鱼两吃,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哥就打算亲自上阵?”雍怀瑜又开始了在这种感人的时刻说煞风景的话。她总是能用几句话破坏掉一切温馨而柔软的时刻。

    梅鹤卿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想要点她哑穴的冲动,在她耳边厮磨,想要挽回刚才的气氛。

    雍怀瑜说:“你不要对着我耳朵呼吸可以吗?很痒。”

    她确定了,下次一定要先点雍怀瑜的哑穴再说。无奈的放开雍怀瑜,坐回椅子上想着一会儿就把自己之前写的幼稚的答案都烧掉。不然对方肯定会把这些纸到七老八十还拿出来嘲笑她。

    “你好像写了不止一年吧?”雍怀瑜看到的那些,显然是一年前就开始写了。

    她其实也不记得自己具体到底写了多久,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确实是一年了。

    “之前给你的时候,觉得自己写的还蛮好。现在看,觉得还是应该烧掉算了。”梅鹤卿笑着说,试图把这种羞耻感用笑声掩盖下去。不然她一定会立刻跳起来去烧。

    雍怀瑜随手拿起桌上的芍药折下来一朵戴在她头上,端详了半天,说了一句挺好。

    皇兄这个不解风情的,来看她,看到她头上的芍药花还嘲笑了好几句,说她审美下降,眼光发俗。要不是她拦住,一旁握拳头的雍怀瑜一定会把皇兄打的第二天不能上朝。

    阿弥陀佛。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些信看完之后就被雍怀瑜藏了起来,她四处找也找不到。床底下,房梁上,抽屉里,甚至还跑去看御花园里有没有新翻土的痕迹。久了找不到,她也就忘了。

    某一天两个人因为一件事吵架,吵得天翻地覆,地动山摇。皇上劝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别什么事儿都斤斤计较。皇后也劝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三十多岁的人吵起架来,和小皇子当年啃着手指的年纪没什么差。

    小皇子问皇后:“娘,姑姑真是三十多岁吗?”真不是少年老成吗?为什么他一个孩子看姑姑夫妻两个吵架都觉得幼稚?

    “你别掺和,姑姑的事儿你不懂。”皇后对小皇子语重心长的说。

    不就是姑姑和姑母出去的时候,姑母称赞了京城中某一位美人,回家的时候和皇上皇后多说了几句美人的好话嘛。这有什么可吵三四天的?两个人在宫里让他传话,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的。他又要背书怕夫子罚,又要偷偷溜出来给两个人传话,还要应付宫里父亲嫔妃的人情往来,真的很累。

    梅鹤卿在第五天的时候,决定自己搬出沛然宫,去皇后宫中住着继续怄气吵架。

    “乐平,你也该和好了。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年头也不短了。之前她出宫回来,不也是对你说路上看过的这个美女漂亮,那个男人文采好吗?夫妻之间,偶尔拌拌嘴是情趣。但是因此闹大了,生分了,就不值当了。”皇后拉着她的手劝说。说真的,这两个人要是不和好,这宫里谁都别想好好睡觉了。乐平逢人就诉苦,拉着人家一聊一整晚,以前那个包容大气的公主殿下现在和怨妇似的。

    她哼了一声说:“以前是以前。以前她说的时候可没脸红。”

    “她出去的时候大把大把的机会,你看她依然惦念着你,没有离开你,背叛你。我觉得可能就就是那天天太热,晒得。”皇后干巴巴的解释。说的自己都不大信这种借口。

    雍怀瑜过了两三天收到石自怡他们的信,说江湖上需要她帮忙一起惩奸除恶,连夜收拾行李就走了。

    “她回来之前要是能被那个恶人打一顿就好了。”梅鹤卿愤愤不平的说。至于那位京城美人一听说宫里因为她大乱,家里连夜联系未婚夫,选了最快的良辰吉日嫁过去,图吉利。

    隔了两三个月,雍怀瑜回来。浑然忘记了两个人还在吵架的事情,亲亲蜜蜜的进宫去找梅鹤卿,她带了一种很好吃的外国面包,刚好是外国夫人做的,很难吃得到这么正宗的面包。让宫里的厨子把法棍切成段,锅里擦一点油,加上葱花蒜末和奶酪慢慢煎,煎金黄,配上一碗清爽的酸奶酪果子一起吃。

    硬的能杀人的面包,煎出来香气。

    “你尝尝,特别好吃。”雍怀瑜殷勤的教梅鹤卿怎么吃。

    这个蠢蛋,跟她生气就是自己找气受。梅鹤卿一面吃面包一边想。“挺好吃的。”

    “我看到就买下来想带回来给你尝尝。剩下的那些你们分了吃吧。”她抬头嘱咐一旁站着的傅玉堂将自己买的一袋子面包分给下面的人吃。傅玉堂点点头,将一麻袋面包带去御膳房让厨子切成片,煎一煎,配上果酱给正殿的女官们分了吃。

    说实话,从她千里迢迢给自己带一麻袋面包回来,梅鹤卿就没那么生气了。

    “还有,这个也是给你的。”雍怀瑜掏出一封信,自己个儿溜去御膳房加餐,她一路风餐露宿肚子可不是用几片面包就能填补上的。

    梅鹤卿拿过信拆开,抬头写着:为什么爱梅鹤卿。

    因为她让我知道,不为什么也是可以爱上一个人的。

    老夫老妻,玩这种小把戏。想起当时年少,自己写的那些答案,终于变成了问题,时至今日得到了回复。

    她把纸装回信封里,志得意满的一笑,一定要把这封信藏起来,等到七老八十互相拿出来嘲笑。找了半天合适的地方,最后藏在寝宫里只有自己知道的一个暗格。那个暗格许久没有开过,里面原本放着一卷先皇的圣旨,现在还多了一个盒子。她好奇的拿出盒子看,一打开,竟然是自己当年写过的答案。怪不得她在宫里怎么找也找不到,要不是今天藏信,她都快忘了寝宫里还有这个暗格了。

    梅鹤卿将自己的信也放进盒子里,放回了暗格。

    老的时候,雍怀瑜去暗格拿信,会不会吓一跳?她高兴地哼着歌,想着对方到时被吓一跳的样子。去御膳房看对方吃什么,上次进贡的樱桃被做成了樱桃酱存在冰窖里,她得让人赶紧拿去做成冰山给她尝尝鲜。

    许久不见,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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