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五年(1/1)

    章一豪再次回国时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家族硬是要把他招回来,他觉得自己在外国的碧眼金发妹的温柔乡里他能够待上一辈子。

    他在国外游手好闲不关心家事,可身为家中的一份子,连他这个小医生也得承担责任。

    不过据他所知,现在国内的很多企业,远远不止他自己这一个家族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底下生意在这些年里都受到了挺大的打击,尤其是南启楚氏那边的。

    那令人听起来就毛骨悚然的罪恶之都——黑暗金三角地带中,一个五六年前就涌起的一股新型势力在这两三年里突飞猛进,几乎掌握了那里黑道交易的一大半。

    可说来奇怪的是那个叫黑宴的组织在他们自己的地盘折腾还不够,伸手伸得那么远还跑到别的国家来做什么?而且在海外还只盯着这一个地区搞。

    据说那组织的上层领导人物是中国人啊,怎么搞得互相残杀呢?

    这些个问题那些老一辈的都想不通,章一豪有自知之明,还是管好自己就行。

    现在家族的那些个生意亏的亏损,被截胡的一大半,整个家族的人急得跳,纷纷朝南启楚氏求助,可南启楚氏的状况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楚淮这几年“修身养性”的作风,更令大家如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

    关于楚淮,章一豪这些年躲躲藏藏也隐约知道了一点。

    好像他五年前的一天发了一次大疯,不受控制地杀了很多人,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疯癫了一般颠倒了整个世界来寻找某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章一豪都不用猜都知道能让楚淮变成这样的人就只有曾经的叶稍有这个本事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叶稍这么厉害,能在楚淮的眼皮子底下逃离还能在楚淮严密的几乎全球性的搜寻中躲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章一豪还听说楚淮曾经的一个海边别墅被他自己夷为了平地,连渣都不剩。

    章一豪只觉得实在是太浪费了,不要可以送给他嘛,那个别墅风景挺好的。

    不过五年时间是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的。

    听说楚淮已经疯了,南启楚氏的首都总部他再也没有去过,一直留在那座小城市里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人了。

    听说陆离荒唐地看破红尘了,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人,守身如玉地等待着某个人。

    听说简衍已经当上了知名导演,可惜他的脸已经毁了,现在也已经出国了。

    只有叶稍不知道消息,连他母亲死的那天都没有出现。

    章一豪不知道自己出国后叶稍与楚淮究竟发生了什么,闹成了这个样子。可惜他也见不到楚淮,除了童叔,谁也见不到他。

    熟悉的城市里一切都在变更着,人也变,物也变,兜兜转转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童叔将车停在别墅前,望着眼前的这栋城市的别墅仍是老样子,却总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这些年他总有一点错觉,仿佛自己推门进去还能看到那个看似干净清爽的少年。

    童叔暗叹了一声,他走下车去,腰子还是老毛病,到底是年纪大了。

    别墅里昏暗压抑的样子与外面的风光无限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里面昏暗无声,窗帘拉得紧密,仿佛没有人住一般。

    童叔笔直上楼,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的绝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他只会在一个地方,那个充斥那个少年气息的地方。

    房门被打开了,昏暗的房间里摆着一个投影仪,整个房间犹如一个电影院,影慕上是一个精致清爽的少年的侧颜,少年恬静地坐在书桌前微微低头做着作业,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少年柔和的脸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童叔还是愣了愣,这是多久之前的啊…

    童叔望向如今的书桌,早已没有了少年的影子,桌子上摆着的是一封封没有寄出去的信,还有一张平摊在正中间,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白纸。

    这个房间的阳台已经被封死了,理由无二,不过是楚淮曾经跳下去过,差点殒命。

    当时在手术室里醒来的楚淮并没有理周围因为他的苏醒而欢呼雀跃的惊叹声。他只是眼泪不停地流,怎么也止不住。

    他说…

    他当时午夜梦回的时候听见窗外叶稍在叫他的名字,他醒来后就看见“叶稍”坐在阳台上朝他微笑。

    楚淮什么也没顾及地就狂奔过去,不顾一切地越过阳台,然后他什么也没有摸到,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

    他摔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很痛。

    痛的不是身体,痛的是他的少年没有回来。

    自那以后,楚淮常常会产生幻听与幻觉。

    童叔经常能看见楚淮失去理智地朝着空气跪下,胡乱地挥手求着“空气”的原谅,变得近乎痴狂。

    后来楚淮只好被送往精神病院,在那住了一年后,他才慢慢恢复“正常”。

    ……

    一声酒瓶落地的声音打扰了平静,将童叔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在某个不知明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喝酒倒瓶的声音。

    在童叔的视角里,黑暗角落的地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看不清五官,颓然地靠着墙,头一直看着影慕,不时往嘴里倒酒。

    “…找到了吗?”

    嘶哑的声音忽然传来,男人停止了饮酒,低下了头。

    童叔眼神复杂,他见证了这一段感情的整个过程,从开始,到伤害,到痛苦,到希望,最后又到绝望……

    快五年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终于尝到了自己曾经所作所为的报应,哪怕他穷其一生,也等不来他的少年了。

    可是…

    他已经饱受煎熬五年了。

    他曾经为了找那个少年将整个世界都翻了过来。

    他曾经因为思念少年整日将自己关在少年的房间里喝酒。

    他曾经想少年想得疯的时候写了一封封信,即使永远寄不出。

    他曾经……也是爱他爱到视死如归……

    童叔鼻子一酸,眼眶不知觉红了起来。

    也许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彻彻底底地毁了两个人的一生。

    “别找了,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童叔以为他又会暴怒,没想到却只听到一个“嗯”字。

    男人肩膀微抖,声音带着点哭腔与无可奈何,

    “童叔…”

    “可我想他了…”

    男人说完便如昏死了过去,没有一点响动。

    童叔擦了一把眼睛,走近打算给他收拾烂摊子,却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急忙打开灯,一切不堪入目…

    男人倒在血泊中,手里拿着酒瓶,血迹未干,还在一股股血从他的右手处不断往外流,整只右手腕处都被匕首割得惨不忍睹。

    那把匕首童叔他认识,是那个少年的。

    曾经的少年终于将自己变成了他的报应,不惜也将自己拉入深渊………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可楚淮的深情从未迟到过,但他还是因为做错了而输得一塌糊涂。

    ……

    那一年的春节里,国内的很多企业与家族恐怕都不太好过。看着自己家族的年收入越来越少,过惯了好日子的富二代们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困难日子。

    与国内的萧条不同的是远达十万八千里的三角洲地带。

    三角洲的外围是临海的,风景很美,甚至比楚淮的海边别墅还要更胜一筹。

    那里的人们都不太爱管闲事,打打杀杀远没有外界说的那么严重,但真正精彩的地方还是三角洲的内围。

    如果硬要比较,那么外围的一些杀伤抢掠在内围的人看来不过是一些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因为内围的人远远不是死那么几个人,而是整个整个势力的全军覆没,动辄几百上千都是有可能的。

    内围才是真正的罪恶之都,也才是真正的黑暗三角洲。

    在那个地方,单枪匹马基本上是没有优势的,都是凑成一团来进行“创业”,以贩卖一堆毒品枪药来牟取暴利。然后逐渐将势力越扩越大,收割领地,吸引人才,创建他们自己的国度。

    那里信奉的,是你的本事与野心,也是你的残酷程度与领导才能。每一个崛起的势力都是无数个新旧势力的陨灭换来的,也是无数人的牺牲用血拼搏出来的。

    那里是整个黑道生意的源头,是所有黑道势力的交汇处,那里是吃人骨头的地狱,也是难以抑制所仰望的天堂。

    但在那种连光都射不进的肮脏黑暗领域,却有着那么一个地方,是不管谁都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个地方的拥有占据者便是近年来引起全球黑道势力都破为关注的组织——黑宴。

    这个势力只用了短短近八年的时间就包揽了整个罪恶之都黑道交易的一半。那里什么都可以交易,什么都不会受到限制。如果南启楚氏是全球性的知名老牌势力,着名的黑白通吃的话,那么黑宴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后起之秀,不逊丝毫了。

    在那领域的一座高楼上,往下望是灯火通明,车辆之间来往不息,一切都渺小得如蝼蚁般忽略不计。再往那边望去也是无数高楼大厦耸起,万家灯火,烟火不尽,照得那黑暗的夜晚一片绚丽夺目。

    那一个又一个烟火爆竹响起,隔着玻璃窗的身影隐隐约约有着被闪耀到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身影敲着没有一样东西的桌面,显得有点空虚寥落。

    “又过年了啊…”

    身影站了起来零距离地接触到了玻璃窗,楼层高得与烟花同行。

    “楚淮…”

    “我又想吃饺子了。”

    空楼沉寂,无人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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