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新名闻小屿(1/2)

    他们抵达酒店房间时已是晚上十点。闻臻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不过一会儿一套全新的洗浴用品送上来。

    闻臻问杜越,“还想要什么?”

    杜越坐在大床上,看着落地窗外城市繁华的夜景。他转过视线,眼眶的红已渐渐淡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认真望着闻臻,“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闻臻不想回答。他也累了,这两个月来陪着母亲把全市的医院翻了个底朝天,因心脏手术行动不便的父亲躺在医院焦急等待消息,所有人精神紧绷片刻不敢放松,生怕流落在外的小孩再次从指尖溜走,母亲甚至因此患上了暂时性的失眠和焦虑症。

    但那双黑眼睛望着自己,专注,紧张,抗拒着他,又好奇地望着,漂亮纯粹得像两颗墨玉。

    闻臻拉开椅子,坐下来,“问。”

    “假如,我真的是被换的。”杜越垂下眼睛,微翘的睫毛不安颤抖,“那个和我换的人,还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闻臻答:“是。”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出了车祸,比较严重,需要输血。检查血型发现他是RH阴性血,我和我的亲人没有人有这个血型的隐性基因。”闻臻平静解释,“血型不是判断血缘关系的绝对标准,但父亲要求和弟弟做亲子鉴定,发现他与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杜越问,“你的弟弟知道这件事吗?”

    闻臻看着他,“他还在病床上,目前不知情。”

    杜越点头,不再问了。闻臻便起身与他简单告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闻臻起床吃个早饭,开始在家处理工作。他原本一直在首都的公司分部忙开拓市场事务,这次接到母亲紧急电话叫回来找人,工作压了一堆,昨晚把杜越送到酒店后就开始打电话,一直到晚上一点开完会,睡了五六个小时,起床接着工作。

    他的精神还不错,工作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比照顾小孩要惬意许多。

    四个小时后,闻臻合上电脑,准备出门吃午饭。这时酒店经理给他打来电话,小心地告诉他房间里的人一直没有接电话,送早餐和午餐的去敲门均没有反应,问他该如何是好。

    昨晚离开酒店前,闻臻让酒店给房间的小孩送一日三餐,如果小孩有任何要求,也全部满足。

    闻臻皱眉,挂掉电话,给杜越拨去一个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跑了?闻臻难得有点气笑。他换上一身休闲常服,下楼到地下车库开出私家车,十分钟抵达酒店。

    酒店经理跟着他一起坐电梯上楼到房间门口,只见送餐的服务生还推着餐车等在门口,讪讪不知是走是留,见了他们松一口气。闻臻礼貌对人道谢,请人先离开。

    闻臻按门铃,耐着性子按了三次。经理在一旁说,“上午敲门,刚才又敲一回,没人来开,是不是不在里头?”

    闻臻说:“把门打开。”

    经理便拿卡刷开门,闻臻走进去,只见小孩的鞋还好生生摆在床头,再一看床里,被子乱揉作一团,里头埋着个人,趴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歪歪扭扭,一截雪白的腰露在外面。

    闻臻看着那截白腰,收回视线,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天光大亮。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睡得像头猪。闻臻的耐心上限在奇异地增加,没有任何理由。他绕到床头,看杜越整个脑袋都快埋进枕头里,头发乱得像团海藻,睡挤起来的脸颊边一片干涸的泪痕。

    梦里都皱着眉,一脸委屈难过的样子。

    闻臻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才坐在床边拍拍被子,“起来了。”

    他面无表情捏杜越的鼻子,睡梦中的人难受张开嘴呼吸,睁开眼醒过来。

    杜越看到他,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闻臻说:“酒店送餐的敲了一上午门,还以为你哭晕在房里。”

    杜越呆呆的,听明白他的话反应过来,忙低下头拿袖子擦自己的脸,耳朵慢慢红了。

    “......不好意思,我睡觉有点沉。”杜越擦掉脸上干巴巴的泪痕,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眼里都是血丝,声音也哑了。

    “哭到天亮了才睡?”

    那张小脸立刻皱起来,大眼睛里半是被揭穿的恼火、半是羞耻看向他,像一串呲啦的火花,生动得很。

    “我没有。”杜越反驳,底气不足。

    闻臻忽然问他:“为什么哭?”

    杜越一怔。闻臻说,“你的父母对你不好。父亲吸毒、欺骗你,母亲性格暴躁,打骂你。如果可以脱离这种环境,你不是应该松一口气?”

    杜越看着男人,面容染上怒意。

    “你说这种话,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杜越与闻臻对视,那一股叛逆锐利的气质迎锋而上,显露出小孩并不温顺的脾气尾巴,“难道我要指望你们对我好吗?”

    明媚的午前,他们不欢而散。闻臻没有把杜越看作亲弟弟,杜越同样没有把他看作亲哥哥。他们互相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家人,即使结果大概已即成。但事实可以立地拍板,情感却总是吊在后面慢慢地追,或许很快就追上来,或许总也追不上来。

    闻臻界限分明,情感有限;杜越只认为这是一场梦,梦醒来以后,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一切照常运转。

    但现实告诉杜越,它就是那样荒诞和戏剧。

    三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鉴定结论为相对亲权概率99.99%,支持闻家良是杜越的生物学父亲;支持李清是杜越的生物学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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