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闻臻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非常烦躁(2/2)
“啪！”一声脆响，胡春燕一耳光打在闻小屿脸上，“你今天要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跳舞！”
闻小屿刚走到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驾驶座的车窗开着，闻臻一只手懒懒搭在窗外，修长指间夹着一根快燃尽的烟。星点火光在夜里微微亮起，烟雾升入深蓝的夜空。
他的亲生父母半个字没有透露，是不想让他有负担，也是因为作为“亲生”，才这样理所当然为自己的小孩解决困扰。闻家已经回归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只有闻小屿还无措徘徊，进退不得。
闻小屿离开了这个满是疮痍的小家。
“我没说我不要你！”闻小屿红着眼眶怒吼，“我暑假寒假都回来看你，毕业以后也回来看你，我还是喊你妈妈，就算你以后和亲生儿子一起生活，你要是乐意，也还是把我当儿子看，这样不可以吗？！”
闻臻在闻小屿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身影，见人躲在角落始终不肯出来，便渐渐失去耐心，开门下车。
闻小屿气坏了，转身就往外走，被闻臻握住手腕，拖回来。
闻臻收紧手指，不容抗拒把闻小屿拖到车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转身要走，胡春燕一把抓住他手腕，“你敢走？我他妈白养你二十年了？”
“我不！”
“你就在这里呆着，给我呆着！”
“我前两天拿了上课赚的钱，都给你。”闻小屿把银行卡放在鞋柜上，“你把卡拿着，以后给你用。我......我过几天就回学校去继续上课了。”
“放开我......”
“你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每次和妈妈交谈，都让闻小屿感到无比疲惫，“家里现在正需要钱，你为什么把工作辞了？我都想好了，等我大学毕业就开舞蹈班，到时候我也可以养家，可以帮你还钱，你就不用每天......”
胡春燕却听不进去他的话。女人谩骂着，不能自控地大哭着，把本就脏兮兮的家闹得一团乱，闻小屿靠在门上拼命忍住眼泪，手微微发着抖捂住眼睛，反复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有钱人家住了几天，长脸了你——”
“上车。”
女人深深喘息着，忽然安静下来。闻小屿被打得好疼，恨透胡春燕的粗鲁，又不愿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模样。他抬手擦掉眼泪，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说多的话，只沙哑开口，“我回学校以后和你打电话。走了。”
他走到闻小屿面前，两人的身影一同融于黑暗。闻臻看见他水盈盈的眼睛，问，“哭什么？”
“我去哪里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闻小屿讨厌闻臻的专制，怒道，“你既然不把我当作弟弟，就不要来管我。”
闻小屿下意识后退一步躲进楼道内的黑暗。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是闻臻。闻臻很无情，一点也不温柔，非常讨厌，他不想和闻臻说话。
他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闻小屿身体一僵，躲在墙边悄悄抬起头，见闻臻下了车朝居民楼走来。他只好站起身，用力擦去眼泪。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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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燕骂：“滚！”
闻臻果真对他毫不体贴，“不行。上车。”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闻臻低头看到闻小屿微微红肿的一边脸颊，还有那委屈的泪痕，倔强避开他的双眼。
路灯亮起，夜幕降临。闻小屿拖着疲倦的步伐一个人走下楼，晚风有些凉，吹得他不停吸鼻子，手脚都冷。
胡春燕依旧在发怒：“你让他们有本事把你爸从派出所也捞出来！免得我还要去给那死废物送衣服！”
胡春燕手劲极大，抽得闻小屿耳朵嗡鸣。所有委屈在那一瞬间爆发，闻小屿愤怒推开女人：“留在这里让你成天打我骂我？成天做饭，扫地，到处打工？！”
他的爸爸也被警察扣下，即将面临审判和牢狱之灾。闻小屿靠在门上，感到一切都荒谬得可怕。他以为的亲生父亲竟是个偷小孩的贼，白白要他喊了二十年的爸爸。闻小屿甚至极为可笑地想：既然当初那样费大力气把他偷过来，为什么又不对他好？
“不要！”
闻小屿发起火来：“我就要一个人回去！”
苦难被轻飘飘只手摘走，让费尽心思挣扎的人活得像个笑话。甚至闻小屿到后来才知道，当时闻家不仅将这笔债务还上，还帮胡春燕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甚至许诺可以在杜晓东出狱后为他寻找出路。
闻小屿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爸爸欠下的债至少有四十万以上，还不算这么多年来的利息。
闻臻握紧闻小屿挣扎的手，冷冷开口：“明天你就跟我回首都。”
“我要回去上学！”闻小屿终于发脾气，“我一年多没上学了，你知不知道？！”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非常烦躁。闻小屿在想什么，他一点也不明白。父亲和母亲千辛万苦找到他，小心翼翼疼着他，这个小孩却一而再地往回跑，跑到外面去受外人的气，就是不肯在他们的保护下安生呆着。
他话未说完，被胡春燕冷笑打断，“还钱？”
闻小屿很累，说：“我走了。”
他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呆着，怎么就这么难。闻小屿脱力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间。他默默地哭，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被灰尘裹住。
闻臻面无表情，“这是我的义务，和我怎么看待你没有关系。”
“还什么钱？”胡春燕冷笑的模样比哭还难看，脸颊咬牙切齿到发抖，“你那有钱的爹妈早帮我们这群穷鬼把钱还完了！”
“别管我。”闻小屿擦着眼泪，嗓音含一点哑，“我想一个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