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说来说去，还是想你。(2/2)

    夜里的雪愈发白，飘过台阶前暖黄的光。闻小屿身量柔长，黑色短发贴着白净的皮肤，还是那么瘦。那女孩笑着对他说些什么，后撑起伞转身离开，闻小屿一直出神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围起围巾走下台阶。

    闻臻静静坐在靠椅上，搭着扶手，指间有一搭没一搭转着一张照片。

    闻臻任他们吵闹，随便往旁边一坐，开会。他这大半年来几乎是连轴转，没完没了的开会，出差，和各种人周旋。回到这个他一手创办的游戏公司，他还能轻松点。

    一个小时后，闻臻的车开到首都舞蹈学院附近。他瞥一眼学校门口，打方向盘靠近，看到校门前立着个公告牌，他才知道学校里这会儿正在办元旦晚会，牌上标明了时间和地点，且贴心指示了晚会厅的具体方向。

    那天闻小屿穿着件白袄子，牛仔裤，登山靴，挨着他哥站好拍照的模样还有点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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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后大家都松了口气，赵均一许久不见好友，虽然很累，还是问闻臻要不要去他家喝点酒。闻臻挺客气建议他晚上可以早点休息，好好准备下个月的发售。赵均一无言翻白眼，走了。

    闻臻发现照片里的闻小屿笑得像只小精灵似的。还有闻小屿背着个包从山坡上呼啦跑下来的模样，轻快得像要飞起来。还有晚上他们在那个温暖的房间里，那张格子花纹的床上，闻小屿赤裸的身体泛着诱人的红，一双白腿缠着他哥的腰，叫起来声音柔软，被弄狠了还会昏头晕脑地撒娇，半点没有清醒时的矜持样子。

    闻臻见不到闻小屿的面，看多了闻小屿的演出视频，又在他弟朋友圈里翻不出一张自拍，只能没事琢磨这张照片。

    他在沉思时偶尔会这么做，拿着这张照片漫不经心翻看，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这个小习惯。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你。和赵均一他们的会可以远程开，可太远了就看不见你。从没见过你和女孩在一起，原来今晚你和她跳的交谊舞。

    把闻小屿关起来很简单，要跑就绑住，锁门，拿走所有证件。可这样做是否有意义？如果闻小屿不愿意，那么带走他一次两次三次，未来他们仍会一次两次三次地分别。

    他到的时候晚会已经结束了。车开到晚会厅楼下，闻臻看着一群学生陆陆续续从大门里出来，成群结伴走下台阶，无不是盛装打扮的模样，出来以后都各自裹了外衣。

    他正准备离开，就看到门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开会最后的决议是暂缓国际服的开放，下个月按时发售，并再加三千万推广。本来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讨论很久，只因闻臻之前一直在国外而迟迟做不了决定。如今闻臻一回来，问题就解决了。

    繁忙时想想他弟，算是一种放松方式。但只是想想对闻臻来说根本不够，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再等久一点，然而还不到一年，他的耐心就快耗尽了。闻臻有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蠢事，他为什么要这样老老实实等着闻小屿那只蜗牛想通来找自己？

    他决定在明年年初回国。

    闻臻让一旁秘书汇报接下来的行程，秘书一条条告知，闻臻一边听着，一边思考明年的工作计划。

    会开了三天，大家都很疲惫。最后一天晚上会议结束，所有人各自散去，闻臻没有急着走，依旧留在办公室，独自一人坐着。

    闻臻漠然坐在车里，看着闻小屿绕过灌木，马上就要沿着晚会厅前的大路离开。

    闻小屿裹着件大棉袄，里头是正装，站在门前与同他一起走出来的女伴说话。闻臻皱起眉，看一眼那女孩，又把视线放在闻小屿身上。

    可闻小屿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了他的车，从远处踩着雪走过来，又隔着不近的距离停下。

    夜幕降临，高层楼的窗外可以看到远处的旧金山湾，长长的大桥上光影闪烁，繁华风景尽收眼底。

    更重要的是如果闻小屿又哭起来，闻臻就没了办法。他怕了闻小屿的眼泪，只能一切照闻小屿的意思来。

    “今晚十点四十的飞机回新加坡。”

    他认真思考现在直接把闻小屿关进车里带走这一举动是否可行。这种想法带有粗暴的意味，但闻臻并未察觉。他一直耐心有限，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

    那张照片是闻小屿拿去洗出来的，他们两个人在因特拉肯小镇的民俗前的合影，背后是一片雪山。

    “哥，你还走吗？”

    他坐上了回新加坡的飞机，飞机起飞时轰鸣上升，城市星罗棋布的夜景逐渐远去，成为夜空下遥远闪烁的光。他再次离开首都，闻小屿的身影却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比回忆鲜活，比照片生动

    “你怎么回了？”

    闻臻独自离开公司，准备开车回江南枫林。夜里下着雪，一路雪粒纷扬，行车也变得缓慢。车里开了暖气，飘着慢悠悠的音乐小调。闻臻放松靠在车座上，在堵车的间隙默不作声看窗外深深夜色。

    “那你还回来吗？”

    十月的北半球已普遍入寒。闻臻抵达公司于旧金山的分部，召集所有高管开会。

    十二月，闻臻终于踏上回国的路程。他没什么空闲，元旦的前一天晚上还在和赵均一他们开会，商量《无人雪境》的发售事宜。新游戏耗费了公司大量精力和财力，偏偏遇上经济不景气，公司内有的人不愿浪费了这款游戏的新发市场，希望能延后发售，或暂缓国际服的开放。

    闻臻看了下公告牌上对本校元旦晚会的介绍，旁边还有个双人交谊舞的图标。他只看了一眼，就开车进了学校。

    “晚会玩得还开心？”

    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捏一下自己眉心，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冲动什么。

    闻臻心情很差，最后还是克制下来，不想对闻小屿做些什么，草草开车走了。

    要知道他们分开后的每一天，时间都在白白地流逝。

    赵均一在一边干咳：“麦克没说这种话，阿哲你给我坐下。”

    闻臻有些烦躁，不知道闻小屿既然看到了他，为什么不再走近一点。他打开车门下车，高楼的阴影笼罩了他们，闻小屿的脸隐没于昏暗，闻臻看不清他的表情。

    朱心哲则吵吵嚷嚷，“凭什么要迁就北美市场那边？你们知不知道社区里现在都快吵疯了，说我们崇洋媚外，什么‘黄皮白狗’，我去，骂得多难听的都有！臻哥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印度市场部的那个麦克，哭着求我别推迟雪境发售，他们那一两百万人等着开服，再推迟他以后十年的业绩都别想要了......”

    闻臻盯着黑暗中闻小屿清瘦的身影。他的心思岔开了，开始考虑一个问题：要把他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