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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没有出声,只是这样看着林司衍,那双眼睛依旧淡漠,波澜不惊。

    “既然你答应我三件事,那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十年之内不许刺杀齐策。”林司衍继续道,但他心中有些忐忑,拿不准这要求十一会不会答应。

    并非林司衍仁慈,到如今还想护着齐策,而是他好不容易攀上了齐策这条大腿,需要齐策帮他报仇,若是齐策死了,那他的所做了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他所忍受的那些冷眼、那些暗讽岂不是白白忍受了?

    再者,齐策也算是个雄图大略的能君,他若在,山河无恙,国泰民安;他若不在了,天启暂时没有一个何适的继承人,那么天启必会大乱,邻国也定会趁火打劫,到那时,百姓亦会流离失所。

    而十年之后,太子也已二十了,以太子如今的表现来看,他日应当可以撑起天启的这一片天,齐策即便不在了,天启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十一依旧是微微拧着眉,看向林司衍的目光此刻有了两分不解,不过只一瞬便消失了,林司衍看到十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口,而后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林司衍心头有些诧异,虽然十一是要答应他三件事不假,但他也没想到十一能这么快便松了口,那十一该如何向他身后的人交代?

    只是林司衍没有机会再问,十一说完那句后便飞身离开了。

    第39章

    五月春末,北狄突厥忽而联手进犯西北边境,来势汹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守城总都督初时判断失误,以为这是平常的进犯,只要给了那些游牧民粮食,他们便会像往常一样离开,不料此次北狄突厥竟是有所预谋的,南一城将领战死沙场,其余十一城亦是渐有不敌之势,连连告急,总都督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令人快马加鞭请求朝廷增派援兵。

    报信的人紧赶了三日,累死了四匹马才将信送到盛京。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文臣痛骂突厥人不守信用,蛮横残暴,武将纷纷请缨,愿亲率兵马,以卫我天启,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大将军何劲,其次,便是骠骑将军裴卫。

    *

    *

    *

    “你如何看此事?”

    齐策放下手中的折子,按了按眉心,向旁边人问道。

    这几日朝堂吵吵闹闹不停,折子更是一扎一扎地往御书房递,齐策被闹得有些烦心了,眉头紧皱了几日。

    立在一旁的林司衍知道齐策问的是西北一事,便立刻放下手中磨墨的墨条,快步走至齐策案前,跪下道:“边境告急,其事态定是不妙,奴才认为,领兵带将的人选不可延误,应当立即确定,否则多思虑一日,西北的百姓便多受苦一日……”

    “行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必多说,你既然如此说了,想来心中也是有了人选,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齐策挥手打断林司衍,眼底有了些不耐烦。

    自那次治盗一事后,齐策总会时不时地询问林司衍一些看法,若是平时,即便是有了想法,林司衍也定是含糊其辞,回答地不显山不露水,但也让齐策挑不出错处来,但今次,可是个好机会……

    “是。”林司衍低低应声,如善从流地回答道,“奴才认为,此次抗敌,应当由骠骑将军带领!”

    “哦?为何不是何劲带兵更好?”齐策有些诧异。

    “大将军纵横沙场多年,骁勇善战,沙场经验更是丰富,由大将军领兵固然是好的,但——”林司衍停顿了一下,话语一转,“大将军已到知命之年,应是享天伦之乐之时,古来行军打仗便是劳苦,西北之途路途遥远,奴才恐大将军贵体有恙……且骠骑将军亦是百年难得的将才,于战场自有一套制敌之法,故奴才认为此次由骠骑将军带兵更为妥当。”

    说完后,林司衍依旧低着头,静待齐策思考,只是隐去了嘴角泛起的冷笑。

    “行了,起身继续来磨墨吧。”

    齐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语气亦是平常的平平淡淡,只是当林司衍起身时无意间与齐策对视了一眼,那眼神深沉,似是带着探究,看得林司衍心下一紧,但齐策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眼睛,继续批着奏折,似乎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但不管齐策那一眼是否有深意,都无妨,他这一番话的目的本就不是对着齐策的。

    翌日,林司衍在御书房这一番话像是自个儿长了翅膀一般,飘出宫门,传至几家文武大臣的耳朵里。

    第三日,大将军何劲跪在大殿之上,自动请缨,语气诚恳,铿锵有力,并立下军令状,天子无法,只得应允。

    *

    *

    *

    齐策今日得空,去了东宫抽察太子学业,不过半响,又命人传话,说是要教太子骑射,让林司衍将骑射所穿的胡服送过去。

    林司衍捧着明黄的胡服走在去往校场的大道上,忽然瞥见前方迎面走来一身穿黑色补服的粗壮身形,补子上绣着凶猛有神的金碧麒麟。

    林司衍顿了顿,停下脚步,垂下眼睑退至一旁,等待那人过去。

    “你就是承恩?”

    那粗壮身形的人将要经过林司衍时突然停了下来,粗声道。

    不知是这几年来何家的风头太盛还是怎么地,何劲占据着天启第一武将的名头多年,傲气了不少,身材也逐渐地发福了,早就没有了七年前林司衍见到的凛凛气质,看着倒越发像一个粗俗的武夫了,他当时对齐策说的那番话倒也不是胡乱编造的。

    “奴才正是。”

    “抬起头来。”

    林司衍依言,微微抬起头,只是视线停留在何劲的领口。宫中有规矩,奴才是没有资格直视朝廷命官,当然,如果那人是如喜来那般的大总管的话,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何劲嗤笑一声,讽刺道:“老夫还以为那人的儿子会是个什么好人物呢,原来不过也是以色事人的玩意儿,学做女人吹吹那枕边风罢了,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老子便有什么样的儿子!”

    林司衍无动于衷,似乎何劲口中说的人不是他,也与他无关,只是藏在袖中的手不断攥紧了,有些日子未修剪过的指甲刺进皮肉,刺激着林司衍的神经,支撑着他的理智,让他不至于冲动行事。

    许是没瞧见林司衍的愤怒,又觉得在宫里跟他这么个“罪臣之子”计较失了身份,何劲冷哼一声,骂了句“孬种”后,拂袖而去。

    何劲与他父亲一直都是死对头,无论是官场,还是情场,林家被灭,何劲想来也是废了不少神,出了不少力!

    林司衍缓缓吐出积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松了攥紧的手,手心已有四瓣弯月形的痕迹。

    不过无妨,十恶不赦的囚犯临死前都有一顿饱饭,威风许久的大将军临西去时,乱言几句他也不是不能容忍。

    此一去,望大将军一路走好,父亲在下面没了你这么个对手,想来也是无聊得很!

    林司衍盯着何劲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波诡云谲。

    第40章

    林司衍垂手站在校场边上,他有些无聊了,目光不自觉追随着校场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胡服是北方民族的服饰,衣身紧窄,没有宽大的袖袍和松敞的下裳,最是适合骑马射箭。

    齐策一袭明黄胡服贴身,腰上束着系带,更是显得他肩宽腿长、精神抖擞,此刻他正策着马,两腿夹着马肚,自散袋中抽出三支箭矢,左手握弓把,右手拉弦引射,姿势潇洒,动作利落,英气逼人。

    “嗖!嗖!嗖!”

    三支利箭如猛虎出栏般飞出,摩擦着着空气,三声铮响,一一正中红心!

    年仅十岁的小太子齐恒惊呼出声,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克制地咽下已到嘴边的第二声叫喊,一张小脸激动地通红,双眼亮晶晶地闪着,盛满了孺慕与钦佩。

    “父皇!”

    齐策驾着马踱了回来,因为齐恒年纪还小,齐策怕他驾驭不住烈马,所以选的是一匹性情温和的小马驹,而齐恒身量也小,因此,他们父子二人虽同是坐在马背上,但齐恒矮了齐策大半个身子,只能昂着头仰视齐策。

    齐恒克制地,故作大人模样般开口道:“早听皇祖母说父皇骑射一流,如今一见,当真令孩儿钦佩不已。”尚且稚嫩清脆的音色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与自豪。

    齐策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素来严酷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与为人父的慈爱。

    齐策胯下马,走到齐恒身边,手把手地教齐恒御马。

    林司衍视力极好,即使相隔数米也能清晰地看到齐恒受宠若惊地看着齐策,而后随即反应过来,神色十分认真地听齐策讲话,嘴角要翘不翘的。

    林司衍看着校场中父子情深的二人,心口莫名有些拥堵,这天伦之乐,连冷酷薄情如齐策也不能幸免。

    小太子如今也十岁了,虽身在帝王之家,将来或许会有诸多无奈与压力,但起码此刻是快乐的,而他的十岁,却充满了腥风血雨,尖叫嘶喊……

    *

    *

    *

    十月,西北传来捷报,突厥已退至边境之外,并承诺日后如期缴纳朝贡。齐策大喜,命户部颁发粮草彩缎,工部发御酒三百坛,差内臣贾思前往西北,犒赏三军,(出处清钱彩《说岳全传》)待何劲归来时,加爵封侯。

    然,十日后,军中来信,大将军病危,已时无多日。

    一个月后,大军凯旋,然而个个神色悲哀,在他们的后方,运着一副棺材,棺材里躺着的正是大将军何劲!

    圣上哀痛,封何劲为忠武侯,以侯王之礼下葬,且何劲之女何嫣贤良淑德,封为贵妃。

    第41章

    “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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