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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跪坐的女子终于开口,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必须是活着的。他活着一天,就是对我的折磨和惩罚,我就始终得不到宁静。”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人头!”

    “只有这样,我才能塑造出,我这辈子最好的作品!”

    问谁解情字

    那阙词旁边,仿佛被人用尽全力般刻入石壁中,连书了几个硕大的“恨”、“恨”、“恨”。百里临江一惊。

    “是那个铜人发出来的!”

    那物被抛出骨碌碌滚了老远,在黑暗中发出喀喀嘎嘎的怪声,用锈哑了的嗓子不断重复着枯燥的词句。百里临江一惊,这是怀璧山庄的迎客木人,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念头随即闯入他的脑海,怀璧山庄的吊桥修缮日常是靠这些木人完成,若是这些木人被丢弃在这里,莫非——

    一个女子双手合十,跪坐在塑像面前不住祈祷,喃喃低语。

    “姑妈,你在说什么?玄武大帝怎么会是活着的?”

    “可是,奴婢在玉沉水榭里听到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咚咚声就是从这里传到玉沉水榭的?”

    百里临江仔细看那些刻痕,见有些是毫无意义的划痕,有些则是不成章法的残破词句,有些则是潦草凌乱的词句反复题写,仿佛是人在极为疯狂的状态下写出来的。

    此乃五毒之一,怨毒。温别庄解释道。

    尽吹去、鬓边残花乱

    角落里立着几个铜人,皆是女子形态,装束、面目无不栩栩如生。莺歌大着胆子走上前,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忙捂住嘴:

    从积有积,积行通妙

    “姑妈,这座玄武大帝的塑像好奇怪……”

    “不愧是听霜剑,果然是绝世神兵,锋利如斯……”

    我相始相,悉归无着

    泣鹃血、君心知不知

    使我始相,大得快乐

    不起不为,无碍无障

    “他很美,不是吗?”

    “姑妈,为什么怀璧山庄会变成这个样子?莺歌说你把骊姑、玉蝉都赶走了,为什么?为什么兰花田里会出现这么多的蛇和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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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歌忍不住发问。

    “贵客来访——蓬荜生辉——”

    醒者却笑梦者痴

    无诸苦恼。世世生生

    另一个锦衣身影站在她背后,长身玉立。

    隧洞的尽头,一点光线半明半灭。仿佛遥遥传来了什么人的念诵声音。

    岩洞顶端的木板被推开,房间里散发的香气,像是令人沉醉的午夜兰花。轻纱制成的幢幡层层叠叠,遮蔽了视线。百里临江只能依稀分辨出室中巨大的金身塑像,和塑像前方的两人。

    莫非吊桥的破坏,是有人有意为之?

    “这是听霜剑刻出来的痕迹?”

    温别庄蹲在女尸旁边,轻轻拂袖替她阖上双眼,念了一遍往生咒。

    他又听到了那个重复的咚咚咚的声音。

    相既无着,不见不有

    这漫长黑暗的隧道,又究竟通向哪里?

    “我在地下看见了那些机关木人——姑妈,是你毁了那些机关木人,又毁坏了出山的吊桥,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莫非破坏吊桥的人,也曾经进入过隧道里?

    妙缘无修,妙行无积

    莺歌惊恐地看着百里临江。若是玉蝉早已死去多时,那铜人里的咚咚声是如何传出来的?

    那铜人身着婢女钗饰,眼睛大睁着,双手在胸前合十,表情仿佛在祈求着什么。百里临江抽出腰中宝剑,在那铜人面上一斫,顿时将铜层一削两半,露出下面的血肉来。那女子早已死去多时,了无生气,只因被封在铜人之中,尸身不曾腐坏。

    从修有修,修缘证妙

    妾有罗裳收奁中

    “姑妈,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这不是玉蝉姐姐吗?”

    少年人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难以置信、怀疑、充满震惊。

    曾高台为君、舞春风

    一生尽心侍主,却到头来被残忍杀害,封入铜人,故而一缕魂魄不灭,致生怨念。

    托相全具,不致衰朽

    “可是我终于领悟了,他必须是活着的——

    一条浑身青碧的蛇,从玉蝉口里游走出来,瞬间钻入泥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昔日痴儿女、恍南柯

    “啪”的一声,温别庄在手头拈了一星冷火,将周遭的环境照得一清二楚。山庄的迎客木人被拆卸得四分五裂,躺了一地。隧洞四周本是泥土和岩石,然而那些岩壁之上仿佛被什么利器刻画出无数条疯狂的痕迹,每条刻痕皆深入岩石三四寸许。温别庄见到那些刻痕,眼前一亮,伸手去小心触摸,口中喃喃道:

    “十八年的自我厌恨、痛苦和折磨——

    女子又发出了一声长叹。甜蜜的长叹。

    “它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就像、就像这双眼睛是活的,一直在看着我一般。”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秋风未识旧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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