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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心中大感不妙,立刻追了过去,可是那条巷子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只有——
‘是啊。阿娘刚才就在这里。她是回来看我的,我知道。’
‘这是阿娘给我买的拨浪鼓——叔叔,你看见我阿娘没有?’
“于兄,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虽然我道家典籍有云,‘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但是若天下苍生悬于水火,道门中人又怎能安之若素不管不顾?扶老济幼本是人之常情,就算我青晓不是六扇门的捕快,难道就可以看着小孩子被掳走,不管不顾吗?如果这样,我习得一身法术和武艺,又有何用?”
‘你的阿娘?’
于庸人“哼”了一声,虽然语气仍然冷冰冰的,却也有了几分得意:
‘不在。阿爹说,阿娘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想不到昆仑派中,倒也有你这样古道热肠的人物……不过别以为你装得这般诚恳,就能让本座信了你的说辞!”
‘阿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摇头。她哭得很厉害,我想,青儿的娘也会哭得这么厉害吗?
‘阿爹说我骗人,说我在吓他。叔叔其实我没有骗人,我真的能看到我的阿娘。只是阿娘从来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在窗外看着,就像刚才一样。’
两人之间的气氛听起来和缓了些,青晓也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哦?男人和小孩子对话的声音?”
“然后呢?然后宝儿和那个男人怎样?”
‘你一定很想念你的阿娘吧?她去了哪里?叔叔带你去找她?’
“千真万确。昨夜三更时分,贫道从含光寺回来,刚刚到了城中。只见大街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阴风吹过,远远地却像是有铃铛和车马之声。说起来惭愧,贫道修持不足,天眼未开,无法看出究竟有什么不妥,只觉得事有蹊跷,便跟着那阵阴风查探。却听见不远之处,传来一个男人和小孩子对话的声音。”
青晓被猛地打断,像是从梦境中醒来,打了个寒战:
‘可是我知道,阿娘不是走了。我趁阿爹转过身的时候悄悄在门缝里看,我看见阿娘的背影挂在房梁的白布上,晃啊晃。有人把阿娘的身体抬了下来,放在一张木板上。我看不见阿娘的脸,只看见她的一双脚,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双绣花鞋。我知道阿娘没有走,只是他们不让我看到她。
“昨夜你真的看到有人劫持幼童,往城西的方向去?”
‘阿娘回来看你?这么晚了她不在家吗?’
‘我不知道。阿娘摸着我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问,宝儿你爱阿娘吗?我说,宝儿当然爱阿娘呀,宝儿最爱阿娘了。阿娘哭了一会儿,说阿娘也最爱宝儿了。阿娘也爱你爹,可是你爹,爱上了别的女人,不再爱阿娘了。’
‘叔叔,其实阿娘没有走,我可以看到她,只是他们不让我去找她。’
‘叔叔,后来,阿爹就娶了新的娘。可是这个娘对我一点也不好,总是说我吵,说我吃的多,说我不听她的话。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偷偷跑去城西,去他们把阿娘放进土里的地方。阿青说我是个傻子,说这叫埋了她,说因为阿娘死了。可是我知道阿娘没有死,因为半夜的时候,我能在窗外看到她。’
‘后来,阿娘让我去隔壁找青儿玩。等我回家的时候,阿爹站在门口,一脸沉重地告诉我,阿娘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阿爹说阿娘走了。可是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走。那天阿娘从街上回来,手里拿着拨浪鼓,说是买给我的生辰礼物。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很不开心,不开心极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阿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见过隔壁青儿的爹娶了别的女人,青儿有两个娘。我问,那阿爹会娶别的女人,宝儿也会有一个新的娘吗?
“于兄谬赞了。小司空名动天下,年纪轻轻便身居天机阁右使,曾多次出手令各大派化干戈为玉帛——内心不也是一般古道热肠?”
‘你能看到你的阿娘?’
“没错。那时万籁俱寂,贫道听得极为分明。只听那小孩子问,
“只有一个破旧的拨浪鼓,静静地躺在地上。”
‘你的阿娘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叔叔,你看见我阿娘了吗?’
百里临江心道,这阴风、铃铛和车马之声,多半是昨夜百鬼夜行时,红衣鬼使和温别庄的对话声音了。只是这男子和孩童,又是怎么回事?
‘宝儿,叔叔带你去找阿娘,好吗?’”
“荒谬!分明是自己鬼鬼祟祟三更半夜在坟地出没,被我抓住了就狡辩说什么孩童失踪。你一个昆仑弟子,又不是什么六扇门的捕快,就算是孩童失踪,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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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青晓缓慢地复述完这番对话,一会儿模仿那个幼童的声音,一会儿模仿陌生男子沉静的嗓音,竟然听得百里临江如同身临其境,浑身发凉。就连于庸人也被勾得疑团迭起,忍不住追问:
那男人笑着问,‘哦?你在找你的阿娘?你的手里拿着什么?’
只听见长长的沉默,于庸人叹了口气,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