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曲】十一、婚礼(2/2)

    只给他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写满的都是她的不在乎。

    然后才发现，裴烺压在她身上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手还搂住了她的腰。

    苏青蔓觉得有些烦躁，她不想正面对上裴烺，能躲即躲。

    这样呢，会不会好受一些？

    至少，她没有逃跑。

    裴烺笑了笑，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端起一杯酒遥敬道：感谢各位同窗兄弟，这杯酒敬各位的盛情，恕裴某无法一一回敬，今日，先失陪了。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喜房里，独对红烛到天明。

    直到苏青蔓先开口打破僵局：不知道裴公子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或许裴公子是想要站到天明？

    是不是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让这个新的裴烺，要来弥补她上一世的惨痛。

    裴烺觉得自己很卑劣，无比唾弃自己，明明知道自己那样对不起她，却还是想要掩盖一切，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让一切重新来过。

    可她不敢赌，她也赌不起。

    他被苏青蔓的话语刺痛，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是怎么对她的呢。

    苏青蔓却在此时猛地转过身来，差点撞上了他的下巴，她不过就是收拾了床被褥，怎么他静悄悄的就到了身后。

    苏青蔓见他不应，不情不愿的催促，她被压着，腿蹬不到地上，更推不开他。

    一对夫妻便如此静静的对峙了良久。

    她才回想起自己只穿了件寝衣

    裴烺心满意足的抱着她，静静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总算有了一种她在自己怀里的真实感。

    决定先喊喊他起开。

    裴烺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蝶。小姑娘不过只到他肩头处高，骨架瘦小，他之前，究竟是怎么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下，让她独自面对那么多风雨的。

    他裴烺何许人也，功课再好武功再高家世再让人可望不可即，还不是要顺从皇帝陛下的旨意娶一个商家女。

    他怕他不靠近，她会扑扇着翅随时飞走，又怕他靠得太近，她会对他心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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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乱，她干脆决定，嫁就嫁，她还能利用这一层关系护着她爹，无非是阮婞入府前后，她马上拍拍屁股走人。

    她仍是把背影留给他，倔强的不肯转过身来。

    在赐婚的旨意传下来后，她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问过自己。

    不知民女应当喊裴公子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想去恨裴烺？因为这一世的裴烺不像上一世的裴烺吗？她是这样善良的人吗？

    裴烺，你可以先起来，这样不好说话。

    他是被迫娶亲的人，认为她不好。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裴烺哼了哼，放在她腰上的手又拢紧了。

    苏青蔓的脸难得的红了，有些发烫，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拢共和裴烺亲密的时间不过两夜，还都是在某一方单方面强迫的情况下发生的。

    裴烺在电光火石间搂住她的腰，两人便一同倒在了床上。

    裴烺怔在原地一会，握紧了拳，牵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默不作声，向她走近。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改口了，娇娇。

    您可以起来了吗压得我胸口疼

    裴烺手臂发力，抱着她换了个上下的位置。

    他鬼使神差地向她走近了几步，距她只有几寸之遥，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已经十年没有这样靠近过她，最后一次相见已经成为诀别。

    至少，她还在他面前。

    苏青蔓整理被褥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以为她的拒绝已经够明显了，何况她也从未想过要和他做真正的夫妻。

    太多的烦恼积压在她的心头，越去探寻，得到的答案越是令她害怕。

    为什么在看到帛书后，她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为什么裴烺对她好，给她送来了糕点，亦步亦趋地送她回家时，为什么虽然装作不知道，心里却依旧会漏跳了几拍？

    她旋即起身，佯装打了个哈欠，却始终背对着他，不肯给他一个正脸，裴公子喜欢站着也未尝不可，民女累了一天，想要睡了。

    忘记了，其实那是他们的新婚，她也是需要保护疼爱的小姑娘啊。

    裴烺踩着比平日更为急促的步子踏进观澜苑的房门时，看见的是他日夜想念的新娘子已然卸去了满头珠翠和大婚喜服，换上了日常的便服，坐在镜前垂着眼，梳着长发，没有等他来，没有等他念却扇诗，冲他盈盈一笑。

    裴烺应是喝了酒，手掌的温度从衣裳传到她的肌肤，比寻常高了些。

    下意识想和他拉开距离，却被床榻的踏脚绊了一下，径直向后倒去，她惊讶的小小呼了一声。

    哪怕只是来见她一面呢。

    她不敢动，举起要推开他的手握了握，又纠结的放下了。

    你喊我裴烺就好，我想听。

    她着实被裴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上辈子那一次也不知道疼惜人，也不知道阮婞是怎么承受的，换做她早就要死在床上了。她转念一想，也许是他对阮婞比较温柔吧，果然自己只是这段感情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裴烺在她身后站定，铜镜放置得有些低，苏青蔓低头一下一下的梳着长发，铜镜中映照出她安静的神色，看不出是悲是喜。

    一阵天旋地转，苏青蔓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幸好她才收拾走了那些瓜果花生，不然她的背是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