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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沈文宣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也停了下来。
平儿盯着一点儿一点儿苏醒的人,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虽然这个人害他挨打了,但他大度地不计较这点儿小事。
越闻睁开眼,首先感觉周身暖暖的,其次就是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有个人脸,不甚清晰,等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就看到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双儿。
“......?”
越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四肢僵硬,连动一下都费劲,他还以为自己残了,低头一看,自己两条腿竟然光裸着。
“!!!!”
旁边这个小双儿一点儿避嫌的意思都没有,越闻还知道礼义廉耻,拧着眉用手蹭着被子,将两条腿盖住一点儿。
“你冷啊?那你等等,我先给你涂完。”
平儿在他腿上迅速抹掉自己手上的药膏,然后给他捂严实。
越闻震惊地瞪着他,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诶你这人,”平儿挠挠自己脑瓜,“我好心帮你这么多,你干嘛还瞪我?”
热脸贴冷屁股,平儿不高兴了,等赵大夫上了马车,就起身跳到焦焦怀里,不想再看到他。
马车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赵大夫给他把了一会儿脉,掀开被子看了几眼他的冻伤,药膏没涂到的地方又给他涂了涂:
“你也是命大,要不是昨天惊到了我们,你恐怕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闻言,越闻满脑混乱的头绪总算理出了一条线,心中的不安化解了一些。
是这些人救了他,而且他刚才好像错怪了那个小娃娃了。
越闻轻咳了一声,舔舔干涩的嘴唇,刚要开口道谢,马车门突然被打开。
沈文宣进来,坐在了另一边,满身寒气,冷得被子里的越闻一哆嗦。
“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营地里?”沈文宣单刀直入,直接开问,眼睛顺带瞥了他几眼。
他记得这个人,越闻看沈文宣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又偏头看了一眼赵大夫,同样有些印象,缓了几口气说道:
“你们是经常施饭的人,我就跟着了....咳咳......”
在前七八天遇到这些人的时候,第一次吃到像样的饭,他知道是这些人买下来施舍的,他在那个茶水棚待了两天,茶水棚的老板一次吃的都没给过,不可能突然那么大方。
果然,只要有他们在的茶水棚或者驿站,都会有食物分下来。
他一直跟着,两天总能吃到一顿饱的,不至于饿死。
赵大夫和沈文宣对视一眼,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合着这不是第一次跟着了,沿途已经蹭了好几回饭。
“我们这是走的小路,这你竟然能跟着?”赵大夫问道,看了一眼他瘦弱的身板,他们每天乘马车走的路可不短。
越闻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这时骗他们不是明智之举,老实答道:“沿途都有车印,何况是四辆车,下雪的时候更明显。”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智和毅力,不简单啊,而且能躲过狗剩的注意藏在马车底下,这小孩原先是干嘛的?
沈文宣打量着他,拿出那枚刻有“越”字的印章,问道:
“这是什么?你是越州人?”
越闻盯着那枚印章表情立即僵住,不顾身体的麻木,挣扎着坐起身去抢沈文宣手里的东西:
“还给我!”
沈文宣任由他拿走,惊叹归惊叹,但他这个小孩的兴趣并不浓厚,为了活命能做出什么事都情有可原,只是沉着脸警告道:
“你已经给我们添了麻烦,但好在没有产生威胁,所以现在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只不过我不是善人,等到了合适的地方,立马滚蛋。”
说完就下了马车。
越闻捏着印章坐在原地,盯着沈文宣的背影心思几经翻转。
赵大夫推着他躺下:“你现在不用担心,先好好养伤再说。”
“你们这是要去哪?”越闻问道。
赵大夫没有回答他,从针灸包里拿出几根针在火上烧,打算给他扎几针。
越闻抿紧唇,他的气息有些虚,刚才说着话都费着力气,但他此时头脑异常清醒,从越州一路到了这儿,见惯了路上的人情冷暖,即使是最亲近的奴才都能背后□□一刀,唯有利益触动人心。
这帮人能救自己一回,也许是他的机会。
“我对你们有用,你把刚才的人叫回来,我可以——”
“哎呀,你这娃娃能不能少说点儿话,不难受吗?等伤好了说一句感恩戴德比什么都管用。”赵大夫皱着眉给他扎穴位。
长这么可爱偏偏绷着脸装小大人,啧。
“这儿有感觉没?”
越闻:“......”
你上一秒不是还说不让我说话吗?!
“点头或者摇头!”
越闻深吸一口气,打算先按兵不动,默默地点了点头。
赵大夫继续扎,扎一下问一声。
马车再次启程,按现在的速度再过十天左右,就可以到达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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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越闻,越州人。”
沈文宣从手中的望远镜中移开眼,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下一秒又瞅向望远镜,他正坐在马车顶上,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以便和商道图上做对比。
越闻绷着一张脸,仰着头一直盯着他,这是他被救的第三天,除了脚以外,其余的恢复得还不错。
因为和平儿的身材相仿,所以此时正穿着平儿的棉袄,脸上的脏污也已经洗干净了,白白净净的,戴着帽子的模样着实可爱。
焦诗寒看着他,不知不觉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个孩子他总觉得在哪?过。
“我和你做场交易如何?”越闻大声说道,经过这几天,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中都以眼前这人为首,“你如果派人护送我到京城,我保证你可以拥有一生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京城?
焦诗寒瞪大眼,心里不禁有几分紧张,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京城这两个字了。
沈文宣得空搭理了他一句:“我们不去京城,只到渝州。”
越闻拧紧眉:“你是不是不信我?那枚印章——”
沈文宣低头看向他,越闻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毕竟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那是越州知府的印章,我是知府之子,你如果送我入京面?圣上,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说到做到。”
越州知府?
沈文宣心中一转,从车顶上下来,蹲在他面前问道:“你若真是知府之子,为何会沦落至此?”
越闻盯着沈文宣的眼睛,攥紧手心,脑中又想起出逃那天宛如噩梦一般的场景:
“前一个月,几十甲士冲进越府,杀尽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整个越府一片火海,从小照顾我的老管家拼着最后一口气送我上了马车,但紧接着越州战事四起,混乱成一摊,我在半路上遇到了流窜的难民,马车被抢,护送我的家仆也跑了。”
他说得平静,但沈文宣能看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是如果他说得都是真的,那越州在前一个月就出事了,这比荆州发生战乱的时间还要早,听他的描述,越州知府还是被人暗杀的。
如果是羌族所为,那为的恐怕就是封锁消息,毕竟每个州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府,可以上折子直达天听,但是他直到出荆州时也没听说荆州知府死了,怎么就单单去杀越州知府?
难不成荆州知府也是通了外敌的?
沈文宣心脏一沉,问道:“偷袭你们越府的可是羌族的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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