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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起狂撸自己一把头发,将所有的身份契、户籍什么都扔他脸上:“你就说带的东西全不全?够不够你办?全的话就老老实实按照你们那什么...章程来就行了,哪他娘地那么多废话?”

    “不行,你这就不和章程。”

    “怎么就不和章程了?”

    书吏:“反正不能自己办自己的,我没这么办过。”

    “你没——”言起深吸一口气,这人怎么这么令人生气!

    “那你挨过打没?你再不给我办,信不信我削你——”

    沈文宣推门走了进来,言起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立马闭嘴,从暴躁刺猬秒变站岗兔子兵。

    沈文宣看了他一眼,还行,这人不蠢,还算识相。

    “我就是他主人家,你办吧。”

    “早找来不就好了吗?”书吏嘟嘟囔囔几句,在书桌前坐好,一个一个核对好信息,印上官戳。

    等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一行人立刻往富平街赶,顺利找到了温老头所说的宅子。

    看规模确实是不小,毕竟是五进的院子,但......是不是太年久失修了?

    野草都长到了台阶上,墙皮斑驳,大门紧锁着,上面的铜环锈迹斑斑,牌匾要掉不掉,跟周边的大户根本没处在一个画风上。

    几个人齐齐看向温老头。

    温老头背着手一脸坦然:“我都被发配了,这里当然就没人了,这宅子荒了差不多十年,这样也正常。”

    沈文宣闭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荒了十年的宅子要收拾起来得花多长时间?”

    温老头:“几天吧,你多找点儿人。”

    沈文宣眉头青筋直跳,他就不该信这个糟老头子!

    “先去住醉逍酒楼。”沈文宣沉声道,拉着阿焦坐回了马车,几个人也跟着坐了上去。

    温老头抬头看看祖宅,再看看要走的几人:“不是,你们不先进去看看?荒是荒了点儿,但肯定能住人。”

    住个鬼啊?

    其他人都不理他,马车开始往前走,温老头又叫了几声,眼看马车越走越远,无法只能跟着跑几步也钻进了马车。

    沈文宣直接包了醉逍酒楼一层楼,里面有八间上房,够他们住了,言起之流去住普通的房间,二十几个人几乎占满了这间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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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唉唉,慢点儿慢点儿,东西都贵着呢,”王沐泽站在门口指挥人小心地搬东西,“都放好喽,要是磕坏了我唯你们是问。”

    言起翻了一个白眼,提起斧头将所有的废弃家具都劈成柴,心想就你这身板,还能唯谁是问?

    新宅子的大门和牌匾都换了,牌匾上还是之前的名字——温乐宁府。

    几天之前,一大早,王沐泽还没睡醒就被沈文宣提起来去收拾宅子。

    整个五进院一共一个外院、四个内院,内院又有正房、东西厢房、耳房以及仆人居住的倒座房,最后面是一排覃房,可以做任何用途,住人、放东西或者改成马厩都可。

    西边两个前后花园,由休息的客房和几间亭阁相隔,又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湖连接其中,围在花园外围的是一整圈抄手游廊。

    王沐泽一边走一边看,发现需要修补的地方就在纸上记下,嘴上啧啧称奇:“行啊温老头,你这祖宅怎么也得值个六千两吧?”

    “何止,”温老头得意地“哼”了一声,“就这地段,怎么都得往上再加一千。”

    王沐泽点点头附和他,说道:“就是有点儿太破了。”

    廊下的枯草长得比护栏还高,就他现在统计的,几个院子里几十间屋子,屋顶有问题的就有十几间,围墙的墙皮是掉得不能看了,有几道上边还塌了一截。

    西边前后两个花园更不必说,湖枯山倒,茅封草长,颓垣败壁,只留湖中心的亭子杵在那,隐约可以窥见之前花景布局的精致美妙。

    温老头回头瞪他一眼。

    王沐泽“嘿嘿”笑两声不怕他,拿笔杆破开面前的蜘蛛网,问道:“你这既然是祖宅,怎么不托人照顾着啊?每年都打扫打扫、除除草什么的,也不至于破成这样。”

    “托人照顾?能托谁照顾?”温老头翻了一个白眼,脸上露出几分颓唐,“我家子嗣单薄,传到我这一辈就我这一个,我年轻时不成事,罔顾祖宗教训,只顾风流,不兴家业,连个后人都没留下来。”

    前面就是宗祠,他除了大门口的钥匙还留着,其他房间的钥匙已经不知道丢哪去了,此时只能靠身后跟着的赵二撬锁打开。

    供桌之上是温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赵二和王沐泽对视一眼,退后几步先离开了,留温老头在这儿独处一会儿。

    “干活了干活了。”

    王沐泽拍了一把叼着根狗尾巴草的言起:“干嘛呢?耍帅呢?赶紧带着你这些人先把草给除了。”

    你让我除我就除?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言起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继续叼着狗尾巴草杵着不动。

    “你不干是吧?行,”王沐泽拿出刚才纸上记的一大堆活儿,“反正呢,这除草和通河道都是你要干的,我作为修宅子的监工和以后家里的大管家,有权上报给公子你消极怠工——”

    “谁?”言起转过身,“你告诉哪个公子?”

    “自然是沈文宣沈公子啊,敬称。”因为他们这个组合有点儿太特殊,叫沈文宣先生、老爷、家主什么的都感觉不太对,想来想去还是“公子”更合适一些,那阿焦就是小公子啦。

    “还有就是你和你的兄弟们的月银问题,”王沐泽脸上犯了难,瞅了言起一眼,“该给多少合适呢?”

    听到银子言起可就不困了,立刻拿下嘴里的狗尾巴草,端正站好:“这......当然是能多给就多给,这都自愿进来的。”

    “啧,这得看你自己的表现。”王沐泽背过手去,绕过他走了。

    言起注视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抄起一把镰刀瞅向背后的兄弟,还没开始说话,十几个人已经拿着镰刀跳到草丛里开始割了,动作贼拉迅速。

    言起:“......”不愧是他兄弟,就是跟他心有灵犀。

    矜持地咳了一声,跳下走廊也开始割草,他后面跟着的兄弟人数不全,有几个在崖顶上受伤的还在赵大夫那治疗呢,这几个不会没月银吧?不行!他得割猛点儿!

    赵二将所有房间的锁都撬完了,回身看见言起带着后面一帮兄弟割草,不禁想起来之前安和县他带着兄弟们收保护费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拿起一把走廊上还剩的镰刀走到言起身边,弯下腰也开始割。

    言起偏头看他一眼。

    赵二:“不用谢。”

    言起:“……”谁谢你了,有病。

    王沐泽又请了二十几个人将房间里腐烂的家具和帘布都清理出来,里里外外擦干净,坏了的门窗全都换新的,屋顶请了瓦匠师傅来弄,整座宅子的墙面都重新粉刷了一遍。

    祠堂温老头不让外人碰,自己将牌位一一擦干净,收拾好供桌,摆上了新的香火。

    最难搞的是花园,原本种着的精贵花草已经都枯萎了,只剩下十几棵树还很有活力,其余的都拔除干净,种上新的花草树苗。

    那条湖连接着粤江的支流,走的活水,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人管,河道被堵住了,王沐泽请来精通这方面的老师傅,让他带着言起这些人将河道重新挖通。

    如此这般忙了五六天。

    沈文宣站在前几天上岸的码头上,视线扫了一圈,瞥到远处带着人巡查、穿着一身官服的人,那应该是漕运使,视线一转,又看到前面有一人正管着脚夫搬运货物,背手冲他走了过去。

    这人中年男子模样,体格壮实,面相憨厚,只眼神透着几分精明,额头上绑着一条汗巾。

    “你是这儿的舵头?”沈文宣问道,回头看了几眼来往的船只,这里每天装货卸货的着实不少,脚夫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其中有几张面孔他前几天曾在驿站里见过。

    舵头杨顺正拿着几本厚册子,面上认真地督促脚夫搬东西,实则眼神一直往远处的漕运使身上瞟,正等着他过来查货物清单,这时听到沈文宣问话不禁有几分不耐烦:“有事儿?”

    沈文宣回过头:“你这儿可运香料?”

    “不运,想要香料就去城里的百香阁,那有卖。”

    沈文宣笑了几声,道:“我前几天可是闻到你这儿有胡椒的气味。”

    杨顺偏头看向他,眉头紧皱,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好,开口说道:“就是运怎么了?那是别人的货,我就是帮人搬下来,怎么?你还想朝我买?”

    “不止是帮人搬下来,而是帮人一路送过来吧?”沈文宣低头看着他道,嘴角挂着客气而又狡猾、商人般的笑。

    “那边的脚夫我在驿站见的时候可还是走货的人,前几天将货物从船上卸下来之后又交给了你,看来你不止占着码头,还帮人做运货生意。”

    他前几天闻到胡椒的气味时就注意到了这几个人,如果他能从这儿得到低价格的香料的话,就可以极高地压低火锅的成本。

    杨顺听到他这番话却是吓得一身冷汗,飞快地瞥了一眼离这里还有些距离的漕运使,拽住沈文宣的胳膊把他拉进一旁的棚子底下。

    “兄弟,咱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你、你今天就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儿了。”杨顺脸色有些苍白,悄悄拽下腰间的钱袋塞进沈文宣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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