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艾伦）(1/2)

    小狼（艾伦）                                                      

    你是在一个下雨天把艾伦带回家的。

    那一天天空很暗，空气很黏稠，破旧小巷里堆满了居民们不要的杂物。

    他蜷缩在巷子深处的一角，身下是一滩混杂着淤泥的血水。及肩的长发被雨水浸湿，垂落着凝成一缕缕像松密的梳齿。在黑色的缝隙间，你看到两抹绿幽幽的光。

    像丛林里受伤的小狼。

    你突然想起8岁时意外身故的弟弟。

    那场灾祸带走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如果弟弟还活着，应当也是与他一般的年纪。

    他应该读国小，可能是三四年级，结交一群年纪相仿的同学，无忧快乐地成长。

    你将艾伦带回了家。

    在医院实习的你很快就处理好他腿上和额头的伤。

    原来不久前他的家庭遭遇变故，父亲失踪，母亲被入室抢劫的歹徒杀害。

    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问他。

    少年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直，他攥紧了拳头，瞳孔睁大，眼中的翠绿被滔天的恨意淹没。

    你突然心疼，抱住他发抖的身体。

    别害怕，从今往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你让艾伦在这里住下，反正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也很寂寞。

    那之后，你多了一个弟弟。

    像是要把所有来不及给予弟弟的关怀都奉献给他，你极尽所能去扮演好一个姐姐的角色。

    你看着他慢慢长大，从比你矮一个头，到与你一样高，然后到你挺直了腰背也只能望到他的肩膀。

    别再揉我的头了

    现在的他会在你摸他脑袋时侧过身子躲开，用张开后足以包裹你两只手的手掌，握住你纤细的手腕。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的？

    是他解开衣领，脖间逐渐耸高的喉结，还是他脱下外套，躯干上越来越结实的肌肉。

    又或者是那天帮他清理衣服时，从他口袋掉出的一盒避孕套。

    艾伦，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是朋友的对吧？朋友不小心落在你这儿的？

    你站走廊里问他，见他弯下了腰。

    是我的

    艾伦系好鞋带站了起来，手掌按在门框上。

    避孕套姐姐没用过么？

    你发现你真的摸不清艾伦的想法了，又或者说你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你只是清楚地知道，他长大了。

    你该高兴才对，毕竟你弟弟还有安全意识，不会给你惹出什么事来

    朋友这么安慰你时，你丝毫不觉得欣慰。

    你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艾伦他，最近又蓄了长发。

    你这样看起来很不良。

    在你的一再要求下，   他把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揪。

    还有，他最近总和一些奇怪的朋友出门，其中一个还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

    出门倒垃圾时，你看见他们在一起抽烟，直觉告诉你他们聊的不是什么好的话题。

    你站在光下，他站在巷子的阴影里。

    你从未见过他吞云吐雾的模样。你理想中的艾伦，不应该与抽烟酗酒沾上边。

    可现在，点燃的烟头夹在他两指之间。他拿烟的动作是那样熟练，吸烟时又是那样沉醉。

    薄薄的唇瓣含着烟嘴，眉头蹙着，眼睛半眯，那副表情不像是在吸烟，反倒像在同烟蒂深吻。

    艾伦看到你了，他将那口原本要吐出去的烟球咽了下去，然后右手放下，夹住烟垂在腿边。

    指间燃烧的烟丝闪烁着，忽明忽暗。

    在烟头快要烧到他时，你放弃了。你笑着跟他的同伴们打了招呼，说有空来家里坐坐。

    对方也都识相，他们抽出兜里的手，挥手叫你姐姐。

    艾伦，你姐长的好漂亮啊

    有个打着耳钉的男人看着你的背影，朝艾伦揶揄。

    然后艾伦也顺着望过去，他看到你漆黑乌亮的头发荡在脑后，是你早上刚吹干的。在风里，你的发梢弯成了一枚小勾。

    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要拥抱的月亮。

    啊。

    他应了一声，然后将火光不明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别打她的主意。

    其实你转身时就给艾伦发了条信息，

    你说「回家」。

    现在你们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你想，你这个姐姐的话还有那么点作用。

    艾伦，你怎么可以抽烟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这种东西了

    随着年岁增长，你懂的事情他也渐渐都知晓，他比你高，也比你强壮，你能压制住他的似乎也只有姐姐这个身份了。

    是姐姐最近太忙了，疏忽了对你的

    忙什么，谈恋爱吗？

    他侧过头，曲着手指在鬓角挠了一下。

    纵然语调不愠不怒，你还是惊地手指一松，水杯应声滚到地毯上。

    打翻的水流了出来，润湿你的裙角，他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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