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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回国时,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也只能和林宿在他的墓前献上一束鲜花。
墓碑上没有照片和名字,只是在底部的石台正中心镶嵌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透明的玻璃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
我定睛一看,盒子里面是一对款式朴素的戒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更像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秘书说老先生走得匆忙,没有留下遗嘱,但这对戒指陪在他身边很多年,据说有着非凡的意义,于是秘书自作主张把它留在墓碑旁。
听说老先生一生无妻无子,看来年轻时也有一段故事。
出来时林宿察觉到我有些难过,安慰我道:“往后的路,我们总能一起,慢慢走。”
我仍有些低落:“以后要是我先走了,不要难过。”
“没关系的,安安,我总能追上你。”
我与林宿向前走着,眼前的道路不断延伸。
我们十指相扣,两人手上的戒指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哒”(正文完)
第八章 番外:沙粒们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1】——【XX:2034.4.27】
“骗子。”小齐忽然说。
“这种也就骗骗没有任何理论知识的外行人,我爸要是看到你胡编的这些,怕是要气昏过去。”
“哪有那么多能量送你到千年之前,撑死二十年吧。”
我笑笑:“都一样的,都见不到,一千年和二十年有什么区别。要是知道我明明在他身边,却没法见他,安安是没法下定决心重新开始的。”
我又摸了一下信封,有些不舍道:“好在有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送出去这封信。”
“好吧,说好我帮你忙,欠你的人情就算还清了。你男朋友不会来纠缠我吧?或者直接泄密也很麻烦的,我可不负责后续啊。”
“不会”我笃定道:“我了解安安。”
从小齐那里离开后,我忽然有些不想回家。
还剩两个月就要走,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安安。我害怕他看出我的异常,害怕我这个不靠谱的计划会让他受伤,更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也不肯放下我,留在过去的回忆里,无法开启新的生活。
我将要骗安安两次,一次是他可能会发现的“出轨”真相,还有一次是会骗他一生的谎言。
我要回到的过去不是千年前的李朝,而是触手可及的二十年前。我回到过去的真实目的不是探索古代的文化生活,而是为了把现在的理论技术带回过去,让因果逻辑完整,以便于过去的研究所获得足够的材料来制造时间机器。
这是莫比乌斯圆环,没有开始结束,只有既定的事实和环上的我。
无论如何,根据保密协议的约定,回到过去后我就会被严密监视起来。任务开始后,你我将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我一边思索着自己一个月后和小齐荒唐的计划,一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这是我经过审批后唯一能带回去的东西。
不够,还是不够。
还有什么,哪怕到了过去,也会让我记得我们如今的相爱。
一对戒指,好不好?
还是不够,可我除了与你有关的回忆,即将一无所有。
你总说,我是对你最好的,可我是可以被替代的。你那么好,以后总会有人替我来爱你。
你年少的时候受了很多苦,直到现在仍有些自卑,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好,不相信会有人对你那么好。
可你值得一切。
这七年,我没有遗憾,只有不得不离开你的痛苦。我不后悔我们相遇,却害怕你后悔遇到我。
我是个混蛋,我给你的痛苦,之前多少甜蜜都没法弥补。
大概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早点相见。
要是能相遇在年少,我一定在你每次想挨着冰凉花坛坐下的时候把你拉起来,带你到操场上玩耍;我一定不让你着凉肚子疼,把手暖好给你捂在肚皮上,做你身后的跟屁虫;我一定狠狠挥舞拳头,打在那些敢拿烟烫你的混蛋的脸上。
小学体育课陪你玩,课后帮你打架,然后早点学游泳,再有孩子遇险,我们可以一人一个胳膊把他救上岸。
要是能如此度过一生……
眼泪打湿了戒指,我慌忙擦掉脸上的湿痕。
我想回家了,我想要抱抱安安。
【2】——【林宿:2058.12.31】
我的安安不认识我了。
从三年前开始,他总是莫名地忘记很多事。从文件被放到哪里,到纪念日是哪天。我亲眼见证我的爱人被虚无一点点吞噬,时间在他身上施展倒流的魔法,而我却无能为力。
每天早上,他都会问我一句“你是谁”。
我坏心眼地告诉他:“我是你哥哥,以前你被我救过,我把你从湖里捞出来的,以后你就归我管。”以此惩罚他忘记我。
看着他乖巧点头的样子,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
这三年间我带他去过很多家医院,却始终查不出来缘故。直到一位姓齐的研究院人员登门拜访,说他是安安的故人。他委婉地告诉我,安安的病是不可逆的。
他说安安前男友当年在研究院做科研时接触了太多对人脑有害的粒子,常年相伴下对安安也有影响。当年研究进行时,谁都不知道副作用会这么大,他们研究院许多老前辈都在很多年前因为这种粒子而精神失常。
最近几年,他们才知道这种粒子对科研人员的密切接触者也会有所危害,具体表现在年龄增大时的失忆,和早亡。
他们对此深表歉意但是无能为力。这些为科学牺牲的工作者和家属,都会得到国家的丰厚的赔偿。
天杀的前男友,天杀的研究院,狗屁的赔偿,我把面前这个欠揍的男人赶出了家门。
……
前几天安安连着终端登录星网,他说看到了湛蓝的海,于是我带着他去海边。
这几年污染逐渐严重,我们市已经看不到蓝色的海了。安安站在墨绿色的海水旁,神情似乎有些失落。我正想安慰他,他却在沙滩上找到了新的快乐,与小孩子一起堆沙子。
他做出一条长龙,宛若连绵山峰的脊背。
我夸他堆的长城好看,他却认真告诉我,这是河流。
那就是河流,管他呢,安安开心就好。
安安玩累了,我就把他背起来,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告诉他过几天我带他去外省,让他看到湛蓝色的海。
走到一半实在抱不动他,我把他放下来喘着粗气。
“身体这么不好,还带他出门?”
我扭头看去,又是那个姓齐的研究员,阴魂不散的。
他帮我把安安扶到车里,说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想和安安单独待一会,算是最后的告别。
他在安安耳边说着什么,这时我忽然接到电话,果然又是医院打来的。上次我身体检查的情况不太乐观,医院的人联系了我好几次,说考古所的教授都属于重点保护人才,可以优先移植人造脏器和金属骨骼。
我拒绝了。
我的安安一定比我先走,我装上那些破铜烂铁,要怎么追上他?
【3】——【齐彭殇:2058.12.31】
老子要回古代当王爷了,哦耶。
而且不是身穿,那种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玩意了。如今的研究院的技术已经可以做到覆盖过去人的脑电波,俗称魂穿。
我对这边的世界没什么可留恋的,我那身为研究院院长的老爸辛苦了一辈子,前几年也因为时间机器的反粒子流副作用去世了。
我活到四十岁,也没什么朋友,可新上任的院长还是把我踹了出去,要我和世界做个最后的告别。
第一站。
本市,海边,沙滩。
我看着正光着脚堆沙子的陈安,海水打在他的小腿上。一个海浪卷上来,他堆的长城立刻变成了水中孤岛。他的爱人站在他身旁,为他遮挡阳光。
我忽然有些羡慕他。他这一生都活在前男友的那个谎言中,却因此无比幸福,即使是失去记忆的现在。
我知道我回去后会成为谁,可我固执地没有查有关李朝的任何资料,因为我相信无论如何历史已经注定,一切已有安排,我不想为自己的人生剧透。然而在某一瞬间,我忽然想偷一本史书,看看我会不会有什么命定的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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