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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欢站在走廊里,瞧着不远处的两只鸟“这样放着鸟会不会飞走?”

    承嘉笑道:“这对鸟送来的时候还能飞,后来剪了几根羽毛就老实多了。您别看它们漂亮,但平日是要食肉的,凶着呢。站在这里看一看,您可千万别往里走。”

    南欢笑着称赞,“不愧是祥瑞,这吉鸟非常漂亮。”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有小宫女来找承嘉。

    南欢柔声道:“姑姑回去吧。我想多沾一点祥瑞的福气。”

    承嘉,“好。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她们就是。”

    她弯腰向南欢行了一礼,带着两个小宫女离开了,更多的宫女仍被留下来。

    目送着承嘉姑姑离开,南欢找了个僻静阴凉的地方坐下。

    王妃命服的衣服有些重,在这个时节又显得格外厚,更别提最厚的一层外袍下还有四五件衣裙,一套下来更是闷热。

    她站一会儿就站不住了。

    一个人坐着,她忍不住开始思索起太后和宋暮会聊什么。

    在见他们之前,太后在见礼部尚书柳简,宋暮和太后要聊的事情会不会与柳简有关?

    她的目光偏移到假山上的两只苍鸟身上,安南的郡守柳宣,前两日才送来的祥瑞,偏偏又是一对苍鸟。

    太后不喜猫,喜鸟,年纪越大,就越笃信起了佛道鬼神之说。

    又是祥瑞,又是苍鸟。

    这祥瑞来的还真是又妙又巧。

    南欢没坐太长时间,宋暮便跟太后聊完了,带她一起出宫去。

    一坐进王府的马车,南欢就抬手解开了命服的外袍。

    宋暮坐在马车里,看着南欢的动作一怔。

    南欢拉开衣襟,一面脱衣服,一面在他身边坐下。

    她的动作从容又自然,坐下时已经脱下了最厚的那件外袍,抱在怀中。

    没有跟以往一样选择坐在对面,她这一次选择与他坐在同一侧。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身上都带着潮热的气息。

    南欢的肩膀挨着他的肩膀,不留一点缝隙。

    宋暮敏锐的察觉到南欢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

    他侧过头看向南欢。

    南欢上身罩着一件稍薄一些的罗裳,她在宋暮的注视下有些僵硬,但还是强作镇定,做出一派自然的表情转过身将怀里的衣服递给他。

    她向他提出请求,声音又轻又柔,“夫君,可以帮我拿一下这件衣服吗?抱着太热了。”

    宋暮眼皮一跳,心口好像跟着也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定睛看了南欢几秒,还是伸手接过衣服。

    “苍鸟好看吗?刚才你去看苍鸟有遇到什么人吗?”

    南欢侧过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苍鸟很漂亮,它们是一对两只,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跟锦缎一样美丽。

    但我不喜欢这种被剪了羽毛飞不起来的鸟。鸟还是飞起来更好看一些。你说呢?”

    南欢对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当然她以前也是很少会躲闪的。

    宋暮回想着南欢看向他的目光变化,在宫中时,少女总是对他故作视而不见,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润,充满警惕,像只聪明的灵鹿。

    对着其他人却很温和,无论面对是父皇还是夫子,她都没有像是他的姐妹一样露出畏惧的神色。

    他从北州回来在酒舍中见到她,她看见他时,眼神震惊,只一瞬,震惊便化为浓浓的警惕。

    随着时间流逝,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再那样警惕,而逐渐变得冷漠平静,那双曾经无比明亮璀璨的眼睛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变得黯淡,看人开始习惯性的闪躲。

    她好像开始畏惧面对他人。

    魏玉回京这段时间到她生病,他脑海中闪现出她一次又一次哭泣的面容,满溢着痛苦的泪眼,灰暗疲惫了无生机的目光。

    此时南欢的双眼明亮的注视着他,再不见一丝灰暗。

    在这样的注视下,他的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鸟兽归林,方是仁德。”

    南欢看着宋暮,她掐了一下掌心,才努力将想好的话说出口,“我就知道夫君能理解我的想法。”

    这样的话说出口,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又是一声夫君,空气都好像弥漫着甜味。

    宋暮看了南欢好几秒,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嘴角越飞越大,他喃喃道:“我以为人后永远听不到你心甘情愿喊我夫君了。”

    第五十八章

    南欢, “我好好想过了,你对我很好。”

    不止对她很照顾, 而且几乎事事顺着她的心意。

    而且相处下来, 她发现他身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优点。

    宋暮眉骨抬起,插话道:“所以你要报恩以身相许?”

    南欢摇头,“不是以身相许。我是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报恩舍命都容易, 可以身相许是一件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了解自己的性格,她很执拗,固执,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其实有很多大的小的缺点。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伴侣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一年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 可能一时能够因为恩情而怀揣感激之心和对方很好的相处。

    但十年,二十年,恩情与感激消磨殆尽, 难以处处都依顺。

    如果要委身一个她所憎恨的人, 不喜欢的人, 同床共枕度过十年, 百年。

    她宁愿选择死。

    答应成婚, 一半是万念俱灰, 破罐子破摔。

    一半是想要死前最后报复南袤一次,出一口气。

    现在她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体能够活多久,但她渐渐走出了之前的绝望与颓丧,心情不再那样沉郁悲伤。

    伤口会慢慢愈合, 情绪会随着时间消退。

    这桩破罐破摔答应的婚事并不算糟糕。

    她承认这段时间的相处, 自己有一点点被打动。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 宋暮一转头就几乎是在贴着她耳边说话,“试着喜欢我吗?”

    温热的气息吹进耳朵,半边脸都烫得过分。

    这种情况下,南欢下意识挺直了腰,她侧过头与他对视,一板一眼的纠正道:“试着成为你的妻子。我会努力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三姑娘哪怕脸红到了脖子,也仍旧很擅长嘴硬。

    “成为我的妻子,没有什么该做的事情。”

    宋暮的眼睛像是包容的,温柔的海洋,“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想做的事情就好。我并不缺仆从,也不缺一个管家。我希望我的妻子每天都能开心,你不用在任何人面前勉强自己,更不用在我面前勉强自己。”

    或许让别人听到都很难相信,威势深重,说一不二的平北王口中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语。

    宋暮有无数个机会强迫她顺从他,可他一次都没有。

    独一份的温柔,仅仅对她一个人的包容和退让。

    这种包容让她感到微妙的安全感。

    又总是觉得太过于好了一些,好到让她难以完全放心。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欢的话音微顿,“你的变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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