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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梵清默读着上头的文字,开篇不过是些套话,叙着夫妻之义,不外乎前世因、今世果;而其中则述起她与裴玦之间其实并无情意,不过勉强结合,本无秦晋之同欢,更有参陈之别恨;最末处,仍见裴玦君子之做派,他以山河日月为凭,愿二人分离后,都可另觅姻缘,如鱼得水,如马驰丘。

    裴玦一贯擅写楷书,字字如珠玑宝玉一般,饱满中又见笔力之浑厚圆融,这封和离书亦不例外。

    “那裴某与公主……”

    李梵清眼睫眨动频频,终不至落下眼泪来。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在那一瞬间,她的心中飞闪过无数的声音与念头,如吉光片羽般。譬如她曾问过裴玦,心意赤忱否;又如她曾试探过裴玦,可知“山有木兮木有枝”后头四字为何。

    李应寻着李梵清时,她正立在潼关西城门上,身上仅披了件单薄的玄色斗篷,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栉风沐雨的石像。

    不单单是他与李赓所谋大事更进了一步,他觉得他同李梵清之间,或许也多了那么一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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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去时,北方卷着今日潼关的第一片雪花,飘然而落。

    裴玦答道:“我从未想过要与公主长相厮守。”

    她想要伸出手抓住其中的一丝一片,可却在裴玦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顿时化为了飞灰。

    但其实,这却也是她早已料到了的结果。她食言了,而他再一次失望了,本就合情合理。

    “原来多情之人也会有伤情之时。本王今日也算领会了一二。”李应干巴巴地拊掌,似敬服李梵清,又似在嘲笑李梵清。

    李梵清抬眼看他,语气也冷了三分:“文采斐然,不愧是裴二郎的手笔。”

    “公主可还有需要补充的?”

    “从未?”

    李梵清似不甘心,又问道:“何时打定与我和离的主意的?”

    那雪花轻若飞絮,落地便化为了尘泥,一如他与李梵清之过往,消散如烟。

    李梵清微微偏着脑袋,想在这逆光里将裴玦的神情看得更清楚。可李梵清却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她曾以为的走进了他的心门,却其实,从未看清过这个人。

    “失望吗?”裴玦见她久未开口,倒是当先打破了沉寂,问了她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也许他今日说的这些,并不是他为瞒天过海而提前编排好的说辞。

    李梵清唇角轻扯,不咸不淡道:“王爷弄错了,本宫可一向是‘专情之人’。如王爷这般的,才算得上‘多情之人’。”

    “两清了。”

    李梵清攥着和离书一角,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但本宫还有三个问题,须请裴二郎答上一答,替本宫解惑。”

    正如裴玦所说,他失望的次数,远比她失望的次数来得要多。李梵清很想猜度,在裴玦等她的这段时日里,每日都在想些什么,可很快,她便不愿再去深想。

    李梵清在和离书上落笔,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全然不似她平日里那潦草的笔风。写罢后,李梵清将手中笔递给了裴玦,望着他在自己的姓名旁,同样是一笔一划地,书下了“裴玦”二字。

    “公主也弄错了,本王并非‘多情之人’。若硬要说的话,倒是‘薄情之人’来得更为贴切。”李应想伸手替李梵清拂去鬓上飞雪,却被李梵清下意识地躲开了去。

    “从未。”

    “你将和离书拿给李应,他自会派人护送你回长安。”

    裴玦没有看她,却脱口而出道:“无人逼迫,是我自愿。”

    李梵清将这封和离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饶是她从不自诩记忆极佳,眼下也几可将这封和离书上的文字记诵。

    “公主,我失望的次数,远比你多。”

    “不重要了。”李梵清顿了顿,似忆起了什么,继续道,“我想起我曾经欠过你一回,这次,就当是我还恩了罢。”

    失望吗?李梵清在心底再度反问了自己一遍,脑海中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公主请问。”

    李梵清垂下眼帘,提起先才裴玦搁下的笔,正要落笔时,却听裴玦问她道:“公主的第三个问题呢?”

    李应听完下属的禀报,断定李梵清与裴玦二人此番的的确确是彻底离了心后,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左不过是在满怀希望里失望,又在失望里点燃一缕希望,最终油尽灯枯,不再想失望,索性也不愿有希望。

    不等裴玦将红泥奉上,李梵清已咬破了食指指尖,朝着和离书上便是一印。

    裴玦不语,只捧着和离书,朝她最后点了点头。李梵清未再回应,转过头,推门离去。

    裴玦的忆海翻涌,终于,他大浪淘沙,从一隅角落里翻出了那一日在临淄王府的旧忆。

    下属默了半刻,在心头回忆了一番,将方才守在裴玦门外听到的话,一一同李应交代道来。

    李梵清的手指敲在他桌角,过了半刻,她才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可有人逼迫于你?”

    却说方才,李梵清从裴玦手中接过了他手书的和离书,一页薄薄的白纸,落在她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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