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沈溪？”韩微思索，停下筷子，“他是沈政的孙子。”
“对了，你怎么不娶妻呢？”姜奉月问，世家公子一般弱冠就要娶妻了，有的十五岁就娶了好几房妻妾。
韩微被她的粗话逗笑，道：“琉璃在国师府内院单独受训，整日兵器功法，吃完睡，睡醒了就练功，几乎没有童年，自然性情奇怪。”
“琉璃那人，竟也会跟人相处？我以为他的心肝都被国师炼化了呢，整天一句话不说，黑着脸像是刚死了妈妈似的。”她惊讶道。
“你家如今谁掌管族中事务？”
“那时候我可以随便摸你头发。”姜奉月落寞。
她当然想要嫁人，可接触过的青年们都文质彬彬，少有习武的，性情也柔顺，都不合她的性子，后来她想，凑合着找个人算了，但竟发现，没几个男子愿意和她这样性情暴躁、武力强大的女人来往。
被嫌弃，被无视，被拒绝，是姜奉月姻缘之路上的主旋律，也是她性格中自卑的来源之一。因为幼年的经历，而加倍的抗拒外力，像是刺猬一样，为了保护柔软的腹部而长出坚硬的刺，姜奉月从一个普普通通梦想着相夫教子的小女孩，蜕变成了沉醉刀光剑影整日怒气冲天的可怕女人。
父亲说的不错。
沉珂剑随着韩轻战死，不知所踪，韩微这些年找到了吗？
“我堂兄，韩舟，韩御人，”韩微说着堂兄的名与字，“官居五品骁骑将军，一个远房长辈叫韩双，辅佐韩舟打理家事。”
“很好，”韩微诚实道，“他经常让他儿子韩轩给我送好吃的，那孩子十五岁了，还听话的像是七八岁小孩，可乖了。”
她想伸手把韩微抱在怀里，明明曾经都是这样抱的，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行呢？难道岁月除了给人身体带来病痛以外，还让曾经紧贴在一起的心也渐渐疏远了么？
“啊？小时候怎么了？”韩微问。
“我当时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她指琉璃。
“对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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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玄鸟社后，还没有机会和韩微单独聊聊天，此时一堆问题要问。
“你怎么不嫁人呢？”韩微没有回答，而是反将一军，姜奉月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这么大的世界找一把剑，大海捞针啊。”
过了一会，她又想起一事，开口问道：“你家的家传宝剑沉珂剑现在何处？”
此时客栈中，姜奉月看面前的俊秀青年，面色白皙，黑漆漆的狭长眼睛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了，若是别人看到韩微这双狡猾如狐狸般的眼睛，一定认为此人不是省油的灯，先敬他三分。
但国师知道沈政是个懦弱老人，已经年近八十，不值得出兵对付，于是派姜生也就是姜奉月之父，带着国师的一封信前往沈政军中，就这么把沈政捉回京城。
韩微是嫡长子，却一直在外奔波，家中事务无暇顾及。
“你还挑人家？人家不挑你就不错了！”她父亲姜生有一次急了脱口而出，姜奉月记到现在。
沈政之子是沈穷，沈穷之子就是沈溪，沈溪幼年时被送入国师府当作人质，不知怎的和当时内院单独受训的琉璃竟混在一起，整天缠着琉璃要这要那，琉璃虽然是个哭丧脸，但年轻人嘛，都想找个玩伴，于是也时不时真的给沈溪从外面带一些玩具，琉璃大沈溪十几岁，两人情同叔侄，一年前沈溪十七岁被放出国师府，随后便加入了琉璃任太鸿的玄鸟社。
姜奉月不说话了，她也懂这个道理，夹起一块裹满红亮辣油的肉片塞进口中。
沈政，字若竹，先帝宠臣，国师发难前他提前收到风声，自请领兵去南方平乱，避开了京中纷争，先帝死后，国师掌权，如何处理沈政成了头号大事，国师周围的臣子都说，沈政是先帝宠臣，如今领兵在外，必须要赶快出兵讨伐才是。
“。。大姐，”韩微无奈向她讲解，“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小孩子之间没有礼义廉耻，三纲五常，但大人之间。。。”
“你母亲如何了？”姜奉月又问。
“你只在国师府上住了几年，每天除了和我玩就是躲在楼上做女工刺绣，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韩微提起幼年时的事，轻描淡写，镇定自若，好像当年那个天天哭鼻子的小孩是别人似的。
可奉月眼中，韩微始终带着些当年那个小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和稚气，他就算再聪明，再狡黠，也不可能对自己不利。
“没什么，”奉月冲他笑了笑，“想起小时候了。”
姜奉月安心的想，你总算是过得不错，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起码会自己束发，自己穿衣了，再讨个老婆，成家立业，糊弄过去这辈子就万事大吉。
她不能再抱韩微了，眼前这男子不是当年那个小方块一样的孩子了。
“沈溪那孩子，什么来路？”她又问。
“干嘛盯着我发呆？”韩微一脸满足的吃着他的豆腐炖鱼，疑惑地问。
“仙去了，”韩微没有丝毫伤心，他的母亲刘清容在父亲战死后就回了江北的娘家，把他抛在南朝，为此国师才亲自将他抚养成人，“大约五年前，江北表兄寄来的信，告知此事。”
韩微将这桩事细细道来，姜奉月听得入迷，差点把辣油当汤喝了。
沈政回京后在国师面前跪地求饶，国师为他官复原职，沈家成了新贵。
韩微也确实如此，对待其他女孩子的熟练套路，他从未在姜奉月身上施展过，因为怕。。也因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