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何去何从(1/1)

    贺聿修上楼看了好几次,大约是体力透支的太厉害,宋词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也不见醒。男人看了看时间,开灯将饭菜放在床头,俯下身唤她名字,宋词「嗯」的一下翻了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像只畏光的小老鼠似的不肯探出脑袋。

    「醒醒,吃了饭再睡。」贺聿修诱哄着将她挖了出来,却看她连眼皮都不曾抬,心道,这丫头之前对他既畏惧又不屑,怎么这番回来后性情大变,莫不是真有了什么打算。

    宋词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男人喂一勺她就吃一勺,待有些困了便不肯再张口。贺聿修将东西拿去厨房,又端了热水伺候她漱口洗脸,等忙完了这些,才顾得上去做自己的事。

    看着手里的材料,他冷笑一声,心里却难免有些失望,自家兄弟为了那么一个位子,拿刀捅你捅得比外人还狠,真是白费了一身的本事,可惜不够谨慎,落下一堆把柄。

    「去查一下我传给你的那几个账户以及那间公司的法人,尽快给我答复。」贺聿修放下电话,疲惫地抽完一根烟后才走出了书房。

    洗完澡后,男人原本是直奔卧室,最后却还是在楼梯口转了方向,去到宋词的房间。

    贺聿修贴了贴她的额头,依旧没退烧,宋词双颊被这热度蒸得泛了点红,加上她本就生的白,现在蔫蔫地躺在那儿,横生出一点病态美。他没打算在这过夜,但心里像有个小爪子在挠似的,磨人得很。

    宋词一直都有搂东西睡觉的习惯,前半夜大概是身上不舒服,没一会儿就滚出男人怀里,贺聿修捞了她好几次,后半夜她倒是很安分,柔顺地窝在他胸口。因此,宋词在凌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搂着男人的腰身,还真是倒吸了口凉气。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偷偷溜进来的月光,宋词出神地盯着贺聿修的面孔,手指沿着起伏的线条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这男人真是生的英俊,光这张脸就迷倒了不知多少小女生。贺聿修对她的感觉宋词不是不知道,但她只能闭起眼睛,封住耳朵。要她前尘尽忘,实在强人所难。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那些错事能否一笔勾销,至少宋词做不到。

    贺聿修一早醒来时,宋词正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与不情愿,可惜她双腿不争气,也不知还要养几日才好。

    「什么时候醒的?」贺聿修声音带着些沙哑,他侧过身想给宋词一个早安吻,但宋词略略偏头躲了过去,男人尴尬地顿了会儿,便毫不在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用过早饭后,贺聿修便推着她出门晒太阳去了,宋词的膝盖酸得厉害,别说走几步,就是站直都非常困难。她不喜欢坐在轮椅里,但她更不想被男人抱着出门,于是只能一脸不情愿地盖着毛毯装小瘸子。

    「姐姐,给你!」两人原本在湖边相顾无言,这时却有个小团子一扭一扭地跑来戳了戳宋词,「这是我捏的小鸭子,送给你!」

    「送给我的?为什么呀?」宋词俯下身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接过礼物。

    「嗯」小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朝站在不远处的母亲跑了过去,「我妈妈让我送给你的!」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手,在宋词面前晃了半天,最后竟羞涩地一歪脑袋就趴在了宋词腿上。

    「是她自己要来给你的,说是有了小鸭子,姐姐就不痛了。」孩子的母亲见宋词并未露出疼痛或不悦的表情,也就随自家孩子撒娇去了。

    小女孩听了更加不好意思,「哇」地一声躲到了母亲身后,探出半边脸偷偷瞧着宋词。

    贺聿修见宋词笑得开心,便从口袋掏出几颗糖果,剥了一个塞到她口中,拿着另外几个去逗弄小孩,「想不想吃?」

    小女孩看看贺聿修,又抬头看了看她妈妈,得到母亲首肯后,欢天喜地接过糖果直往嘴里塞,嘬了半天才流着口水含含糊糊说道,「谢谢叔叔!」

    在场三个大人俱是一愣,宋词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孩子母亲蹲下身纠正她,「叫哥哥。」

    「得了吧,就是叔叔!」宋词捂着嘴偷笑,贺聿修无奈地站在一边陪她笑。

    「你这腿」妇人约摸着两人是情侣或夫妻,有些关心地问道。

    「她不小心摔了,不是很严重。」贺聿修掐了宋词的脸蛋一把,「医生说养个几天就能好。」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妇人见他俩动作亲昵,也生了点故意羞他们的心思,「我看你爱人也是小孩子心性,等做了妈妈才能稳重的起来。」

    宋词又臊又气一时无法辩驳,贺聿修捏了捏她的肩膀,「做了妈妈估计也还是小孩子心性,长不大了!」

    妇人见宋词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耳朵也是红红的,便不再取笑她,拉着孩子向两人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经这么一闹,宋词也没心情在外晃悠了,「贺叔叔,我要回家!」

    「我是叔叔,你就是阿姨。」宋词几乎不愿跟他说话,难得的机会,贺聿修总想着逗她多说几句。

    「人家小朋友喊的是姐姐,小朋友是不会撒谎的!」

    贺聿修看着她赌气撅嘴的样子,存心激她,「你都24了,还好意思让4、5岁的小孩子喊你姐姐。」

    「总比你这30岁的叔叔年轻!」宋词愤愤地绞着毛毯。

    男人推着轮椅,淡淡笑道,「29,和你差五岁。」

    「五岁六岁没区别。」

    「六冲。」贺聿修郑重地回道。

    宋词皱着眉问他,「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特别迷信?」

    「错事做多了,总想着要去弥补,终归是各种方法都要去试一试。」不能由着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只要能拉近一点距离,信一信也无妨,但这些话贺聿修不能对她讲。

    「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了吗?澄清的新闻也出来了,他们应该看到了吧。」

    「看不看到有什么区别,他们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宋词深深吸了口气,「顺着台阶下罢了,有个官方说法也好保住脸面。」

    这个话题似乎是他们俩之间的禁忌,只要一提,必然火药味浓重。

    「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老头子我一把年纪站得腿要折了。」贺老爷子到了这个年纪,依然精神矍铄。

    「您怎么来了,没人陪您一块来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至于遭这份罪。」贺聿修跟他爷爷十分亲近,此刻脸上的笑容是几日不见的明朗。

    进屋后,男人将宋词抱到沙发上,替她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轻声问道,「祁红放哪了?」

    宋词诧异地盯着他的眼睛,透亮清明,不像是真迷糊,「还在第四格呢。」贺聿修有个专门摆放茶叶的茶叶架,按照四季的顺序排列开来,他怎能不知道。

    「原先新闻上把这丫头比成苏妲己,我当时看着就不像,顶多是个九侯女,现在看来还真是都比错了。」贺老爷子盯着一门心思泡茶的贺聿修说道,「你也别做样子了,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透吗?」

    「」

    「凡事都要尊重别人的意愿,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勉强来的,除了怨也换不来什么。」

    「我知道。」贺聿修低着头脸色不是太好。

    「这一回唐家丫头牺牲太大了,终归是我们贺家欠她的。」

    「是,原想着要弥补,可她始终不肯见我。」

    「哎,冤孽!」贺老爷子是看着唐诗长大的,能不偏心吗?可毕竟是贺聿修的选择,他也不能干预,「我来是想问你这丫头一个问题。」

    「爷爷!」贺聿修急忙想要阻止,宋词却像是早有准备,「问吧。」

    「你是想留在国内继续陪着他做戏,还是出国清静?这新闻出来,大家信不信是一回事,我们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留下来,恐怕这几年你都得待在聿修身边。」

    宋词刚要开口,却忽然被贺聿修握住手腕,力气之大,连指节都泛了白。男人眸色阴郁,面上带了几分烦躁几分薄怒,可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你不可以」贺聿修语气不稳,声音里尽是慌乱和不安。

    「不可以什么!」贺老爷子端坐着,不怒自威,「谁教的你如此霸道!」

    腕上的手逐渐收拢,宋词吃痛地想要挣脱,贺聿修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宋词本能地别过脸,眼神一味闪躲。

    「你的伤还没好,就趁这几天仔细考虑考虑,我过段时间再来。」

    贺聿修抓着宋词不放,连老爷子出门都没送一送。

    「放手!」

    「你明明」男人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他的语气既忿恨又委屈,活像宋词抛弃了他。

    其实已经打算要放手了,禁锢在身边看她强颜欢笑有什么意思呢,可偏偏她偷偷摸摸地给了他一个吻,你还要他如何心甘情愿地放手。

    凌晨那会儿,贺聿修原本刚入睡没多久,却一直感觉有手指在面部滑动。黑暗中,视觉被封闭后,触觉神经便格外灵敏,软软的指腹细细描摹着自己的眉眼,尔后,嘴唇被什么轻轻压了一下,柔软的、温热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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