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自己的君主(3/3)
关键是他脸上还保持一种古怪的坚毅……
仿佛现世某某三无博物馆创新之作,在一座俊美装酷的希腊雕像里装上水管。使其面色不动的同时从眼下哗啦哗啦地流出清澈的“泪”——美其名曰“创新”许愿池。
拜托……
是在现世也是会被投诉的程度啊!
“在哭什么……”
你无奈。
斐吉忙挪动膝盖跪着迎过来:“您怎么样?”
“我本来是要死的,”你轻轻咳了两声,“都到底下马上抬腿进冥界见奥西里斯神了,怎料突然横出来一条大河挡着……”
“什么河?”
斐吉愣愣问。
“自然是咱们大将军的泪河了。”
你耸耸肩。
斐吉一下脸色又红又羞,忙找补道:“……臣情急之下才……并无其他的意思!”
你颔首。
“我知道。”
斐吉扶着你坐起来,好往后半靠在垫子上。你全身的伤口处已经用亚麻绷带缠绕包扎好了,浑身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脸上的灰尘与泥土也被擦干净。
手脚都暖暖的。
“我要吃肉。”
“哈?”
斐吉没想到你一开口竟是这句话,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忙从桌子上端来一碗早就准备好的肉汤,舀了一勺轻轻吹温后才放到你嘴边。
你倒不讲究什么礼仪。
用嘴接住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开玩笑,这三个月的雨林经历,现在就算是给一头猪都想直接抱着啃,更别说还不够塞牙缝的肉汤。
实在是饿怕了。
“慢点吃。”
斐吉出声提醒道。
“您猛一下吃太急会撑得肚子疼的。”
斐吉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你根本是雷声大雨点小,吃了一会儿到半碗就没力气了,只往后歪在靠枕上半眯着眼睛同青年说话。
难得见到如此孩子气的你,青年神色放松地单手仔细帮你掖好毛毯。
“……怎么离开孟菲斯的?”
你问。
“是陛下将我传召来的。”
斐吉见你没有再喝的意思,便也放了碗继续直直跪在床边。他面容本就是长得有点女气的英俊,加之披散开棕色的长发与发间黑白羽毛的点缀,红红的眼角与纤细有力的腰……
你于心不忍地摆手让他往床上坐,怎料这死小孩倔驴一样的脾气,竟死活不动。
你懒得管。
也就这样随他了。
“……陛下好吗?”
你拧着眉头。
斐吉沉吟片刻:“陛下很念着您,您不见的那几日,大家都以为是敌国的奸细暗杀所致,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适时又奉战事,陛下忧思过重,听医官说每日入夜睡眠也少,且天天都紧着时间看前线的战报……”
“现在还在战事中?”
“早结束了,埃及的领土在陛下的统治下又扩大不少…”斐吉笑了笑,“我们现在往回赶,应该很快就能赶上陛下的车马……”
你点点头。
不知想什么地伸手把玩起床榻上的鹰头吊坠。
屋里静静的。
加了安神成分的香薰渐渐弥漫起浓白色的香雾,像丝一样蜿蜒飘荡在房内。旁边被做成伊西丝女神双手提灯样的黄金灯台中心,红黄色烛火正与风纠缠。
你忽然歪头问:
“那你好吗?”
初听见这句话。
青年还愣住半晌,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像是仔细咀嚼过这句话后才敢缓慢抬头,低声道:“其实只要王后陛下您好,斐吉就好。”
你笑了笑。
“好歹是一个将军,白长一身肌肉,动不动就哭,可吓死人了。”
斐吉摸摸后颈,不好意思道:“我,我明明不哭的,就,就连之前在军营里流血流汗我也没哭的……”
“好好好……”
你已经看破他嘴硬的样子,便伸手打哈哈地拍拍他的肩。男孩子爱哭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见您受伤,看见您躺在那里生死不知,”斐吉没理,只继续低着头喃喃,“还有您肩头的血窟窿……”
“这里好像剜肉一样地疼。”
他木木愣愣地指着自己胸口处。
“怪肉麻的……”
你困意上头。
将自己团进被窝里打了个哈欠。
“将军可不必说些漂亮话奉承我。”
“是真的。”
斐吉定定道。
那双骨节分明,素来擅长握箭的手正笨拙地替你将毛毯尽数掖于颊下。
“之前从没有这样的感觉……看见别人受伤,自己的心会疼……看见您痛一分,这里就好像要十分十分地代偿……”
“明明从来没流过眼泪,这次却像控制不住地往外淌……这,难道就是忠于君吗?”
青年抬头。
棕色的头发被风吹起一丝,缠绕在鼻尖。
“从前父亲常说,做臣子的要懂得侍奉自己的君主,忠于自己的君主……就像侍奉至高无上的拉神一样,就像仰望天空中唯一的太阳一样。”
“我想我明白的。”
“王后陛下是上下埃及的女主人,所以也自然是斐吉的君主,是斐吉的太阳。那么斐吉也已经学会了。”
“如何忠于自己的君主。”
作者的话: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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